“如此,被取了性命也不算亏了。”
楚惊澜面无神采地看着她,右手俄然一动,她顿觉喉咙发紧,低眼看去,他的五斧正扣在她颈间,只需悄悄一捏便可教她当场毙命。
新月捧着很多装订好的册子来给夜怀央过目,放下以后却迟迟不走,面色略显踌躇,夜怀央偏头扫了她一眼,又缓慢地回到了册子上。
“我只是猎奇王爷专注于何事。”
楚惊澜刹时僵住。
从那天以后,隔三差五就闻声夜怀央在墙下澜澜澜澜地叫,楚惊澜本来风俗在凉亭这边看书,现在老是黑着脸往回走,久而久之,他干脆不再踏足后院,诸事皆搬到重霄阁上面去做,总算清净了一阵子。
“王爷不知,我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桌上的北境密报和岭南设防图现下已经一字不漏地印在我脑海里了,趁我还在王爷手里,无妨做个挑选。”她顿了顿,饱满的红唇贴上他的耳根,字字锋利如刀,“是杀了我灭口,还是与我合作?”
本来她就是当年阿谁小女孩。
“好了,下去吧。”
“你是真不怕死,夜怀央。”
“有事便说,吞吞吐吐的做甚么。”
他一怔,影象如潮流般涌出,面前这副面孔变得莫名熟谙。
楚惊澜翻奏报的行动一顿,只是半晌晃神,他的手已经扭开了窗栓,一阵劲风刮来,窗叶大开,视野再无反对,他清楚地瞥见操琴的人就是夜怀央。
夜怀央也不泄气,见招拆招地搬上了自家的凌云阁,翻开窗子便可凭栏相望,只不过迩来琐事缠身,她不得空罢了,以是楚惊澜一向不晓得她就在天涯之隔的阁楼里。
想当年他意气风发之时,投怀送抱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不管是王谢闺秀还是教坊歌姬,没有一个像她胆量这么大,疏忽性命之忧便罢了,竟生生演了一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骚”的戏,的确让他瞠目结舌。
“王爷还真是专注。”
楚惊澜脑海中只剩下这几个字,身材纹丝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横在她腰间的铁臂明显能够将她一把拽下来,却只是悬着,更遑论那只扣在玉颈上的手,已经完整沦为了安排。
楚惊澜破获此案以后,夜臻亲身上江边领回了女儿,他是四品命官,平经常在朝中走动,楚惊澜自是认得的,就多聊了几句,他的儒雅及安闲让人印象深切,可楚惊澜却未曾想到,面前的夜怀央竟然就是他的女儿。
忠心耿耿的夜怀礼,一身反骨的夜怀央,若他们不是演戏,这夜家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也不知他喜不喜好听人弹琴。
当时的夜家尚不如现在有职位,家中幼女失落只能想体例托京畿衙门的人去寻,可当时王都里失落的小童又何止一二?每天都有百姓上京畿衙门去闹,再加上衙役才气有限,以是事情毫无停顿。
是凤求凰。
他的腔调缓中带凉,似尖冰利刃般摩擦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她心头狂颤,却踮起脚尖凑了畴昔,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的唇。
楚惊澜终究回神,一掌将她摁在了门扇上,满脸风雨欲来,可当他对上她的眼,却发觉到了之前未曾见过的东西――满满的倾慕,一点儿杂质都没有。
“去把我的琴拿上来。”
他忍不住咬牙低吼:“夜怀央!”
夜怀央揣着一颗乱跳的心坐到了档册前,指尖轻拨,琴音顿时如流水倾泻,垂垂盖过哭泣的风声传到劈面的阁楼中,一下又一下地挑逗着那人的心弦。
夜怀央瞧他的模样便知他已经想起来了,因而仰起小脸问道:“王爷现在可否信赖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