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舒垂下眼,被这句话戳得心窝生疼。
以后他在内皇城外的空位上站了好久,初春的夜里还是轻寒料峭,抬首望去,明显是淡薄如水的月色,他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端着茶盏的柔荑停在了半空中,本来要送到嘴边,却被放回了桌上,磕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
“你到底想干甚么!”
裴元舒背光而立,看不清是甚么神采,说话却带了些游移,“传闻岭南出了事……”
枢密院两院十二房,从傍晚时分到现在灯就没灭过,唯见人影如梭,挟风而过,耳旁只留下一串细碎的刃甲摩擦声,再转头去看,那刺目标锐光已跟着步队走远了,细细算来,这应是出城前去岭南的最后一批兵士了。
因为王皇后和白贵妃在后宫势如水火,以是王家和白家向来都不对盘,如果此次被王坚晓得了这件事,定会将白家置于死地,刘继尧此举也算是立了大功,今后在枢密院的必将平步青云,思及此,裴元舒也没再说甚么,只淡淡地向他告别。
“裴大人,请坐。”
“夜女人,如果你想操纵我达到某种目标,下次直接说就好,莫再让怀灵做这类事,她年纪还小,该好好读书,不该搅进这团浑水当中。”
夜怀央做了个请的手势,安然风雅地与裴元舒对视,仿佛早就晓得他要来,裴元舒对着那张沉寂而幽深的面庞,整小我似跌进了浩大星海,连脚都不会挪了,满腹的指责竟一句都说不出口。
本年超卓的考生不但是他一个,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就在这个时候朝廷出了一件大事,令众报酬之哗然――岭南守将常欣兵围白府,白行之命在朝夕!
“好好好,他日再叙,他日再叙!”
他如果能袖手旁观,或许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吧。
裴元舒极小声地问着:“那、那万一她是真想造反呢?”
他口中的王大人乃是王太后远亲的兄长,枢密使王坚。
裴元舒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磕磕巴巴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听得刘继尧一头雾水,在他的催促下才咬牙道来:“继尧兄不知,前几日有两名岭南来的贡生来拜访我,偶然中说了些那边的环境,只道是白行之……”他语声一顿,随后附到刘继尧耳边快速吐出几个字,斯须以后,刘继尧神采急变。
裴元舒脱口而出,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刘继尧脚步猛地顿住,先是恍然大悟,而后又拍了拍裴元舒的手臂,难掩镇静地说:“好小子,你脑筋何时如此灵光了?”不待裴元舒答话,他又开端自言自语,“这但是大事,我得从速出来禀报王大人……”
“我想与裴大人做个买卖。”夜怀央轻拂着杯盏,啜了一口茶才道,“我徒有证据,却无途径上呈天听,裴大人是御史,身兼谏议监察之职,由你来弹劾白行之再合适不过,何况你又是岭南人,为故乡的百姓做一些事莫非不好么?”
下人来禀以后,新月亲身来到门前把为他带路,将将步出长廊,一股清爽的茶香从花厅中飘了过来,抬目望去,夜怀央正托着凤喙壶泡茶,皓腕轻旋间,杯中尽已浮碧。
“……元舒?”待看清来人以后,刘继尧赶紧将他拉到亮处说话,“这么晚了你到枢密院来做甚么?但是找我有事?”
“那我便无毛病你办闲事了,先走了。”
东风至,大雁归,春山碧透,细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断,不过几日的风景,护城河堤上的垂柳已抽了新芽,翠绿的枝叶上沾满了水气,不经意便沾湿了游人的衣裳。
“莫非裴大人能眼睁睁地看着岭南的百姓们被夷族糟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