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摸了摸小女人的小辫子,含笑道:“阿宁先坐劣等等,等母舅将此事判完,便去如何?”
不需帝王叮咛,总管寺人王安早令小寺人搬了一张铺好坐垫的矮凳过来。
“起奏陛下,臣觉得,张大夫之言差矣,律法昭彰,负债还钱,犯法伏法,那徐生以武犯禁,坐下杀孽,该当伏法。然其本心出自孝义,臣觉得,可先判其罪,另将其孝行昭告天下,予以嘉奖。”刑部尚书邓章说道。
天子转头核阅,不再是看小女人的眼神,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人:“阿宁,母舅老了。太子脾气脆弱,柔嫩寡断,难以担起天下江山。”
李瑜看了眼太师杨清,杨清微微摇了点头。
太师杨清笑了笑,恭维道:“陛下,微臣看到郡主殿下,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平西王,小小年纪便博学邃密,灵慧过人,将军在天有灵,得知后继有人,定会非常欣喜。”
周菀行至御前,恭敬的行了个礼,抬头道:“母舅,说好的本日要去崇庆宫,天都要黑了!”
周菀看着太子哥哥面色难堪,筹算分开,天子却道:“不必遁藏,听着便是。”
太子李瑜不假思考的答道:“我朝以孝治天下,天然是‘孝’。”
天子面色稍缓,“本日就先算了,归去将《大燕律》誊写十遍!”
“不知所云!”天子皱了皱眉,接着道:“你已经娶妻两年,到现在还唯唯诺诺,只知应和,身为一国储君,没有涓滴主意,你是太子,还是他杨清的回声虫!”
“阿宁尚小,当不得赞。”天子笑着摇了点头。
寒冬里,太子额头竟冒出精密的汗珠,“父皇,儿臣有错,儿臣晓得错了,儿臣归去必然多读律书,不会再让父皇绝望。”
屋外大雪纷飞,殿外的宫人哪怕个个冻得瑟瑟颤栗,还是微低着脖颈站得恭恭敬敬。
忽地,殿门口呈现了一个十岁摆布,一身乌黑狐衾的小女人,小女人额间一点朱砂,双眼灵动,翘鼻微挺,端倪如画,只叹好一个玉雪敬爱的小仙童。
“敢问太子殿下,我朝以何为鉴人之本?”谏议大夫刘文举恭敬问道。
天子轻叹一声,暴露怀想之色:“你跟你父亲一样,他那年也是十岁,就已经敢替人走诉,直言弊端规戒,先帝当年还道他将来必为宰相之才,不成想却成了开疆拓土的大将军。”
太子感激的看了周菀一眼。
小女人坐定以后,撇了撇嘴巴:“这么简朴的事情,你们为甚么要说这么久,阿宁在内里听得都要睡着了。”
小女人歪着头道:“那徐生犯下罪过后自缚投案,便是他本身也认罪了,为何另有大人还感觉他无罪?”
天子看了一眼微窘的太子,在心底摇了点头,几不成闻的叹了口气,面向诸人道:“本日就先散了吧,漫天风雪,诸位爱卿归家路上还是要多减轻视。”
世人纷繁应道:“谢陛下体贴,臣等辞职!”
众大臣只听此称呼便知这就是那位已故平西王、人称“神将周郎”的大将军周瑾与早亡的永元长公主之女——御封的荣嘉郡主周菀。
“儿臣,儿臣……”太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宁?你如何来了?”天子李宏向小女人招了招手,面色多云放晴,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驯良的笑容。
张其沧愣了愣。
燕皇宫,乾元殿。
“阿宁,别混闹!”太子低声喝道。
太子躬身辞职,却没有听到在他拜别以后,天子那句评价:“善于妇人之手,难成大器。”
世人只见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