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奉侍叶皓惟用饭的绣绢手一抖，差点把勺子掉在地上。
叶致说要查账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却未曾想真的闹出了事情。
对这些主子来讲，撵出去和放出去的不同不吝于天壤之别。
“冯嫂子这是做甚么，”叶致笑道，“我小小年纪，不过是姐妹几个代母亲掌几天家，快别折煞我了。”
她端坐在博容轩正厅的高凳上，神采模糊约约有点发青，再见不到常日的暖和安闲。一旁的刘姨娘更是神采乌青，看着是气得不轻。
刘姨娘额头青筋一跳，到底是硬忍住了没出声。
她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才对刘姨娘道：“我倒是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儿，要与姨娘筹议。现在我们府里，长辈们皆跟着皇上去给贵太妃送灵。我怕有那等不懂事儿的，起了浑水摸鱼的心，如果丢了甚么东西，一时半会只怕难以发觉。”
放出去的家仆，那是仆人家开恩，除了奴籍，今后就是个不消服侍的人浅显布衣了。可叶致说得撵出去，那是仍然在籍的，还算做是国公府的丫环。脱不了奴籍，又因为出错被驱离了国公府，没有别的人家情愿用，走到那里，都是死路一条。
刘姨娘也停了筷子，想了想才道：“这话不错。像是我们房里，从老爷太太，到大女人和阿兕，房中多少东西，不翻账册怕是都想不起来。”
刘姨娘皱眉，这才开口劝说叶致：“大女人也太好性儿了！要我说，丢的东西都是这几年年纪大了才赏的贵重东西，这房里的丫环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合该让她们到内里院子里，顶着日头跪在碎瓷碗电影上，看看哪个受不住先说出来！”
叶致竟然笑了：“好绣绢，你这话说得好。我晓得你当年奉侍着六爷出痘，有大功绩。现在你这么说，倒也合道理。”
“不过你放心，你话已经说到这个境地，我也不好持续苛待你们。”叶致内心已经有了策画，更是节制住了方才的一腔肝火，持续文雅地笑，“毕竟你也说了，这些小丫头们，是甚么也不晓得的。”
佩玉赶紧答：“大女人，这位是大厨房的管事冯嫂子，传闻女人多点了两个菜，特地来存候的。”
只是叶致忙着和刘姨娘说话，倒没有留意到她。
绣绢见叶致和刘姨娘都没说话，胆量比方才更大了一点：“女人和姨娘怕是忘了，我当时刚接过手，就赶上六爷出痘，一时候上高低下都是忙得人仰马翻，是以器物账册，竟来不及细查。这天然是我的不对，只是我想着，现在丢的很多东西，只怕和当时候脱不了干系。现在大女人当真查问起来，他们那些小的那里晓得。就连我本身也是胡涂的，还请女人惩罚！”
厅中一片沉寂，除了浩繁丫环越焦炙促的呼吸声，便再无别的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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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不敢，还请大女人只惩罚我一个罢！”
“好好好，当真是好。”叶致嘲笑，“我不过是为着怕出事，谁晓得我们大房倒是真的出了内鬼！”
见没人说话，叶致一腔火都发作起来：“都哑巴了不成！你们一个个都是瞎的，少爷房中少了这么多东西，本来竟是让神仙施法给摄了去，以是没人发觉获得！”
她叹了口气，有点悲悯地看着那些自发得逃过一劫的丫环：“丢了这么多东西，却连一个发觉的人都没有，闹将起来还只会往外推。照我看，不是奉侍的人太不上心，就是她们同气连枝，成心欺瞒主子。不管是哪一条，都是我们常日过分宽和而至。”
叶皓惟房里的丫环跪了一地，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连头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