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你记取。不管这安德村如何使你沉沦，不管这里有我、有舅公舅婆、有你的玩伴们，你都不属于这里。你属于山内里，你属于一个更广的天下。”娘充满血丝的眼中映着火光。
“听闻黄家那小子最是好面子，若不是周家宗族的首要人物亲往，怕是他没那么大的胆量。”韦智先插话。
“这......”黄伟游移了。
“黄先生如此是为何，我若要取你性命，你这砚台又怎能防备。”男人嗤笑了一声。
“那既然是如此首要的人物，悄悄至此又毫无声气，少爷贵为县守之子却毫不知情。可见此人埋没至深了。”黄伟将腰间的玉佩放在手上把玩，贰心中严峻思忖的时候，便会如此做。“我猜那幕后之人，想是打扮为黄少爷的亲信，日日伴随身边。”
“天然，先生学问大，即便没有册本也能给我和浩源讲很多典故。”
黄伟取过灯照向男人的面庞，火光当中暗黄明灭的脸，暗淡着阴沉的可骇，那人乃是农智先。
黄伟“哇”地吓了一跳，望着那阴沉的人影。他本能地抓起桌上的砚台，护在胸前。墨印染着他的双手肮脏不堪。
忽而风大了起来，吹得木窗吱呀响动。想是临夜山风大起，送来了些阴寒。
“韦少爷不必多言，我随韦少爷走便是。”黄伟向他一拜，然后难堪地皱眉。“韦少爷可否待我换了衣裤以后再.....”
“不是！”娘声音厉了起来。“你万不成忘了，即便你再如何融进这僚家的水土，都成不了一个僚人。你是汉人，身上流着你爹的血脉，你还......”阿顺娘还欲再说，却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黄伟解下腰带，正欲宽衣，忽地那灯火当中竟映着一张森森的脸。他仓猝定睛一瞧，木板床上竟坐着一人，眼睛泛着凶光，嘴角微翘。
“天然是僚人。”
“如何天时？”韦智先收刀腰间，眼神还是死死盯着他。
“夫人放心，我本就是来靖西采购器物的，本日遇见黄少爷只相处了一顿饭的工夫。黄少爷乃至不知我居住那边。”
“娘亲，阿顺还不明白。但阿顺不问了，待阿顺长大成人，想来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