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黄少爷和赵少爷乃是我们的大朱紫,现在当吃我们一杯水酒以表情意!”
“先生好眼力,这的确是肖世承的亲笔。”黄少爷又规复了一些对劲的神采。
黄少爷半躺在厅堂正中,手里端着茶碗,碗中泡了些雪环茉莉。卷曲的乌黑色茶叶被热水一激,便渐渐伸展开来,未几时,满室熏蒸了浓烈的茉莉芳香。
“不管如何说,黄少爷该是好好善待人家才是。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何况人家把用饭的家伙事都献给你了。”黄伟闪现出一副热情肠。
“当然不是,本来黄少爷固然一样豪放对待兄弟们,但是毕竟做的都是些买卖,做事倒是稳妥。只是自从这赵少爷来了以后.....”
“那里那里,这都是朋友间来往相送的物件罢了,算不得甚么。”他脸孔中的对劲更加上头,子虚的谦善里竟绷不住咧嘴的笑。
“乳香?黄少爷是指明前时节少女将新茶捧入乳间熏出的乳前茶?”黄伟只是传闻,却从未见过。
“这如何使得!”黄伟连连摆手。
“阿才这是甚么话。此后有我一口吃的,便少不了你那一口!”黄少爷还是乐着,仿佛阿才掉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块皮罢了。
“哪有阿谁余暇。”黄少爷苦笑道。“阿爸交与我出山经商的奇迹,整天盘桓桂西山道上,连邕州府都没去过,何况是广府了。”
阿才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黄伟点点头,不知是刀口还疼着,还是心中有甚么惊骇。
“黄先恐怕是对这画作极感兴趣?”黄少爷大手一挥,显出三分豪商气度。“既然先生爱好,看在先生多年教诲我的份上,先生取走便是。”
“除了黄少爷,还得谢过赵家少爷!”世人逢迎道。
黄伟翻开茶盖,悄悄抿了一口,只感觉香气直冲脑门,忽地神清气爽,齿颊生香。
“先生不必自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现在那恶人被扳连得百口都堕入慌乱了,为乡民除一大害,戋戋一只手算得了甚么呢。”
来宾们盘着腿便入坐,像是山间草泽普通,只是这美食美器看来要被这群莽汉糟蹋了。
“那可不是,这韦家在乡里横行霸道,老早看他不扎眼了,现在黄少爷为民除害,真是功德一件呐。”
只见黄少爷落座正席,右手边是黄伟,黄伟虽游移不肯席地,但在世人蛊闹下还是取了一张竹席垫着坐下了。黄伟觉得黄少爷左边入坐之人是阿才,未曾想倒是一个十八九岁青年,面色倒是白净,浓眉大眼,虽随世人应和着黄少爷,酒桌上也是溜须打趣,却总看得出不是乡间下九流的人物。
“黄公子可真会养‘门客’啊,这些购置看来都是黄少爷犒赏的了。古有孟尝君为出函谷关招的几个鸡鸣狗盗的门客,现在黄公子养的到满是这些人。”黄伟笑着暗自点头。
黄少爷喝着香茶,听着阿谀,感觉好不受用。仿佛杯中早已是醇香的美酒,让他从内心醉到了脸上。
黄伟只见喧闹的人群中,那阿才只是陪着笑容喝酒,却满脸凝重不快,像是与这热烈的场面格格不入。黄少爷拍着赵少爷的大腿,不住地谈笑,酒气涨满了脸颊,直冲头顶。那赵少爷虽与世人觥筹交叉,喝酒却浅尝遏止,目中却在窥测每一个在场的人。
“这丹青酒产自桂西北山间一个小县城,那边长年冷泉环绕,气候温润湿重,山间产出的米也是一年一熟成的精米,何况在气候暖和之时,须得未出嫁的少女赤脚踩碎酒曲,经心酿造制成一坛丹青酒须得数年工夫,要上年初便更是更加贵重。传闻那酒都是进贡给天子老子的,现在我们能在黄少爷家中品得如此美酒,真是三生有幸啊!”席中一人还算有些见地,举杯向着黄少爷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