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向智先鞠了一躬,跟着他们一起入了席。
“的确看到了,那车上用麻袋装着很多物件,那是何物?莫不是......盐?”
“幼弟自小身材就不如何安康,稼穑做得少,只得在家闲着。这乡里僚人的孩子都粗生野养,常常出去一回就弄得遍体鳞伤,四年前阿顺来到村里,干脆就让他俩玩在一块,相互倒也能有些补益。”厨娘从厨房里走出,端出一个庞大的海碗,里边满铛铛堆满了烧猪蹄。
“对的,家父就在房内,烦请先生相救。”韦智先单膝跪地,给郎中深拜了一下。
“这官盐产自钦、廉之时,破钞不过数文,自邕钦道这短短二百里地一起官府是吃拿卡要,至邕州府盐价就能涨到八十文,到靖西县内,这盐价便可达二百余文。”
“小少年多礼了,听来者传,那韦姓老爷像是一尊朱紫士,倒是没有留下姓名,只知来信的落款留着‘安德韦家智先’。”
“幼些的是带您来此的梁顺,其父早逝,故其随母姓。其母乃邕州府近的僚人,其父籍贯未知,只知是汉人。”
“浩源!好好用饭,有客人在呢。”智先瞪了浩源一眼,嘴上却笑了,像是未脱洁净稚气的孩童。
桂西的僚人喜好用山里的植物当作香料入菜。他们把姜、蒜、藠头、梅子和柠檬腌制成酸,然后切碎与鸡鸭一同烹煮,带着一种酸爽开胃的风味,以减缓冗长的酷热夏季的折磨。
张郎顶用手搭着他的脉,又在其腹腔摁了几下。
“你敢说鸭屁股脏?你看我不清算你!”浩源笑着,用油腻腻的手抹在阿顺脸上。
桂西故语
“难怪他汉话说得如此之流利。”张郎中如有所思。
“哦?但少店主汉话说得实在不错啊。”张郎中接过酒碗,撩起胡子一饮而尽。“并且看您的辞吐见地,实属不凡,真可谓豪杰出少年呐。”
此次拜请郎中行脚的是临县靖西的僚族大户,家住县府以西50里外的安德村。桂西本是僚人间居之地,汉人只散居于镇市当中,多是贩丝走茶、织篮打铁的工商,鲜有为农者。步入崇山当中,则尽是僚人耕织繁衍之地。郎中这巨大的褂子,在路途上一副副赤条条的身板中,倒显得另类了。
“诸位女人,烦请探听一下安德村韦家如何走?”郎中走近她们,作了一揖,恭敬地问到。
“好判定的人。”张郎中悄悄思忖,背后密麻地排泄了盗汗。“这韦家少爷真是个纯熟的机谋家,只怕早早便策画好这套局。”
“熬好了就给老太爷送去,帮他服下吧。”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阿顺摊开手,那是一本薄薄的《史记》,册页卷着,仿佛将近掉散了。
“这策动僚人来往仓促搬运些砂石所为何事?”
“我才不要呢!君子不吃这些油腻的脏东西。”阿顺瞥了他一眼。
“天然晓得,这狗头金中4斤许,状如狗头。早已被靖西府衙呈送天子了吧。”
涧边产生着密丛的芦苇,翠鸟偶尔疾飞穿过,又沿着碧绿的涧水不知飞向那边去了。四月,春华未尽,北国的日头却晒得旅人不堪烦热。
“我们村里韦、黄、赵、岑四家大姓,黄老爷乃是黄姓家属的宗宅。黄家世家都是桂西山道上做买卖的商客,结识很多汉人的达官权贵,黄老爷正妻娶的乃是本村本家的族妹,只生得一子便早故。厥后黄老爷到靖西至邕州做买卖,娶了一名僚人巨商的蜜斯,又生得一女。这黄老爷宝贝得很,就请来先生教她读书识字。”智先举碗过顶,又深敬一盏。
“横州张育德。”郎中鞠了一躬。“您就是留书予我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