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晨也是莫名,他低头看向云鬟,见她不肯往前走,秦晨不便勉强,只觉得她仍有些固执,正要好生再劝她两句,却听得身后大堂上,鄜州县道:“你、你说甚么?”
任浮生乃是头一次见崔云鬟,一边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边儿失惊打怪地对着白四爷说话。
就在四爷跟任浮生说话的当儿,鄜州县已经传了几名素闲庄的庄客上堂作证。
秦晨却极清楚鄜州县的脾气,当下心中叫苦,正要替云鬟讳饰畴昔,不料云鬟直视鄜州县,微微举头,重又清清楚楚、不疾不徐地说道:“古有羊角哀舍命全交,我莫非不能为君一死?”
且说堂上,鄜州县本来并不把云鬟放在眼里,蓦地闻声这句,暗然心惊。
云鬟眉头一蹙,却仍站着不动。
先头那人只顾说的畅快,蓦地被人揪住,吓得一惊,继而反应过来,便嚷起来:“这儿是衙门大堂,你是那里来的野小子,敢来耍横!”
鄜州县被他一句点醒,回了回神,又看向云鬟,却见她仍从安闲容地站在跟前儿……鄜州县许云鬟当堂回话,已是例外,如何还能当着世人的面儿向这孩童服软?为官的面子何存?
陈叔跟青玫见云鬟来到,都是欣喜之余,又捏着担忧,现在听鄜州县声气儿不好,双双焦急起来,才要出声,却给云鬟以眼神止住。
云鬟会心,道:“请大人包涵,如此装束,只为便宜行事罢了。”
有知情者说:“昨儿早晨风雨不小,我们的确是跟着陈管事出去找青玫女人的,但是青女人夙来是个谨慎刻薄的,如何会干出那种事来?倒是不信的。”
白四爷扫他一眼,还是无话,任浮生见状,便伸手挠了挠发鬓,晓得四爷多数不想多事:说来也是,他们是京内来的,正巧儿才闻声谢程三人所谋,现在不由分辩先给这场莫名官司作证,证词是否被取信不说,在鄜州知县心中,难保会觉着他们有以势压人之意。
世人一见,未免眼神各别,啧啧赞叹。
鄜州县一怔,迷惑道:“本来你就是素闲庄的小仆人,可你不是……”鄜州县本来晓得“凤哥儿”是个女孩儿,现在见她如许样貌打扮,倒是有些游移了。
众百姓们都全神灌输地看着堂上风景,没猜想有人在身后说话,且声儿嫩嫩的,听来似是个孩童。
且说云鬟上了堂,堂上鄜州县乍然见了她,也有些震惊莫名,便问:“堂下何人?”
见世人惊啧,云鬟却还是目不斜视,淡淡地垂着眼皮儿,迈步往前走去。
鄜州县闻听,怒极反笑,“嗤”地一声:“我做了这快两年的官儿,本日才晓得,我这官儿是需求别人教着做的,一个毛丫头,也敢来我跟前儿指手画脚了,但是觉着本县不会惩罚你么?”
众目睽睽之下,县官竟从长桌后踉跄转了出来,直奔向云鬟!
鄜州县微锁眉头,打量她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小小地年纪,倒是很有些胆识,既然如此,我来问你,本县并未曾传你,你本日冒然上堂,是为何故?”
云鬟整整衣衿,施礼道:“谢家凤哥,叩见大人。”
来福儿在外,已是大呼大嚷地闹了起来,鄜州县皱着眉,喝令公差将他打了出去。
云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秦晨叹了声,握住她的小手,起家拉着她往外而行。
鄜州县抬眼往堂下一看,却见是方才在外头鼓噪的青年,生得浓眉大眼,且不时看向青玫,神采忧愁。
忽有人又大声叫道:“大老爷,青女人不是歹人!你千万别委曲了她!”恰是来福儿按捺不住。
任浮生不由地靠四爷近了些,便低声道:“四爷,这鄜州县是不是有些太果断了,摆布都觉着这素闲庄的人是被冤枉的,上回我们酒楼上闻声那姓谢的跟两个翅膀酒后胡吹大气,不也是口口声声说要谋夺素闲庄的财产么?可见他们是图谋不轨未成,反而咬人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