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之意……”棠辞忽而一笑,“如果狗天子征辟,你许会为之退隐了?”
说完,也不顾棠辞如何答复作答,随便捡了一条小径欲走。
棠辞不由为此失神,怔了半晌才勉强笑道:“徐先生说的那里话,你正值丁壮,该是驰骋疆场兵马倥偬的时候,莫非当真甘心待在小小梁州作一介商贾了此余生么?”
“那我们先去看看小渔,返来后我……”柔珂咬了咬下唇,仿佛很有些难于开口,“我,我守着你睡总不会怕黑了罢?”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棠辞反握住她的双手,包在掌心凑至嘴畔呵送热气,又直勾勾地盯着柔珂,问道:“阿涴,冷么?”
“徐先生自夸为官端方,刚正不阿,驰骋疆场杀敌斩将,实在也不过是贪恐怕死之徒。”徐谦张口欲辩,却又被心机周到的柔珂截断,“十数年前齐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先帝谨遵德宗天子的遗言一再对身为本身胞弟的齐王谦让,先帝顾及手足亲情因此当断不竭反受其乱,这自是先帝之过。而身为臣子的你们位居高位官拜九卿,却远不如薄昊一个戋戋七品的给事中敢直言进谏,目睹君主出错而视若无睹,令其蹈祸,敢问徐先生现在另有何脸孔非难别人?”
“那长大了怕黑不可么?”棠辞勾着柔珂的手指,眼角非常委曲地耷拉着。
徐谦哂笑一声:“如果国度有难,时逢乱世,并无不成。”他的眼睛又瞥向柔珂,眼神中毫不收敛鄙夷之色,饮了几口清酒后借着酒意与棠辞肆言调侃,“再者——当年若不是豫王收我兵权帅印,又本身弃械投降,先帝何至于将江山帝位轻而易举地拱手让人?未曾想,身为先帝膝下后代,你现在竟还与豫王的女儿沆瀣一气。”
棠辞微怔了下,当年她年纪强大,很多事情记不分了然。
春水里蓦地漾起暖和的笑意,灿若星斗几乎将月色都比了下去,只听她轻声笑道:“冷便对了。”柔珂此时才知本身又被使了绊子,耳垂微红非常羞恼,企图将手从棠辞的掌内心抽脱出去,将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岂知双手却被她握得紧紧的,又径直被贴在她的两颊,只听她竭诚地说道,“阿涴,你摸摸,我不冷的。”
柔珂半信半疑:“真怕黑?”
棠辞点头。
柔珂企图挣扎,眸子里却清楚流暴露言行不一的欣喜,棠辞又是一笑:“阿涴,你晓得我说的不是这个意义。我喜好你,也已记不清从几时起,内心满满铛铛地除了父亲母亲弟弟mm以外只能容你一人。我当时为了婚诏与父皇闹脾气你也觉得我是谈笑的么?我儿时也这般觉得的,别人都与我说我与你待久了豪情深,mm碰到姐姐出嫁之事总免不了悲伤难过的,可我模恍惚糊地感觉并非如此。我不想让弟弟娶你为妻,我不想让别人娶你为妻,父皇当时还笑问我想令你作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么,我便与他说——只要我能够娶阿涴,他只觉得我童言无忌付之一笑,还是下了婚诏,我却为此难过了好久,还病了一场。”
“既如此,”棠辞笑了下,轻咬着柔珂红得发烫的耳垂,将她抱住,凑得如此之近,几近能听到她砰砰乱闯的心跳,向她轻声道,“明月为誓,清风为盟,阿涴——做我的老婆罢。”
围炉夜话之人却皆各怀心机,偶然于酒肉欢愉。
听了徐谦必定的答复后,棠辞一杯接着一杯的借酒浇怒,现在再忍不住,眼看就要拍案而起,却被一旁的柔珂拦下了。
柔珂向棠辞悄悄点头,拍拍她的手背,随即毫不卑怯地与徐谦对视,脊背挺得笔挺,侃侃而谈:“徐先生说的是,我父王当年怯懦如鼠的行动自该沦为笑柄,我为人女儿也自当与父亲同担骂名,无可厚非。只不知徐先生与我父王比拟又赛过了几成?康乐六年底,吏科给事中薄昊上本劝谏先帝削藩□□,使齐王另择鄙远之地就藩,是以事以文弱之躯承天子之怒,受廷杖而死。徐大人本来与薄昊刎颈之交,过后当即奏本痛斥薄昊诽谤天家手足,其心不正,薄昊骸骨未寒之际你为人兄友却死力与之抛清干系,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