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凄冷,卷起天井中的片片落叶,呼呼灌耳。
“阿涴,人生四戒你觉得我只破了酒戒么?”棠辞悄悄挑起柔珂的下巴,见她脸上已落有两行清泪,便沿着泪痕一一吻去,笑道,“若你今晚不该我,我可算是将色戒也一并破了。”
“你……你我二人现在男女有别,再者也长大了,哪能像儿时那般同床共枕?”耳朵被棠辞呵出来的热气烘得痒痒的,柔珂不由缩了缩脖子。
柔珂立时点头,还责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明知故问?我都已奉告我父王我属意于你欲招你为郡马了。”
春水里蓦地漾起暖和的笑意,灿若星斗几乎将月色都比了下去,只听她轻声笑道:“冷便对了。”柔珂此时才知本身又被使了绊子,耳垂微红非常羞恼,企图将手从棠辞的掌内心抽脱出去,将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岂知双手却被她握得紧紧的,又径直被贴在她的两颊,只听她竭诚地说道,“阿涴,你摸摸,我不冷的。”
她的眸色冷厉,手背发凉,柔珂触之心惊,很想上前揽她到本身怀里温言安抚,可徐谦在面前,却容不得她逞强,只得暗自下了力道,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
许是被湿滑的舌尖送入嘴中些微的酒味作怪,许是棠辞扳着本身脑袋的力量过大,许是求而得之的窃喜——柔珂涓滴没有羞怯撤退的意义,她微仰着头,紧闭双目,双手顺势环住棠辞的脖子,和顺似水地回应着她的吻。
柔珂闻言脸上马上飞过几片浓云,头垂得更低,轻斥一声,道:“你这张嘴就向来没个正行,小渔都不怕黑你凑甚么热烈?你儿时可都没怕黑的弊端。”
矮桌上置有几碟精彩的菜肴,一旁温有清酒。
才踏出房门,柔珂狠狠打了个喷嚏,揉揉清痒的鼻子,鼻头一片通红。
清潭中鲤鱼戏水摇尾摆动,激起串串水花,声音在阒然之际如闻贯耳惊雷。
很久,徐谦长声喟叹,扶额挥手道:“天且深了,殿下与郡主无妨先回房安息罢,旁的事容我再细细想想。”
柔珂向棠辞悄悄点头,拍拍她的手背,随即毫不卑怯地与徐谦对视,脊背挺得笔挺,侃侃而谈:“徐先生说的是,我父王当年怯懦如鼠的行动自该沦为笑柄,我为人女儿也自当与父亲同担骂名,无可厚非。只不知徐先生与我父王比拟又赛过了几成?康乐六年底,吏科给事中薄昊上本劝谏先帝削藩□□,使齐王另择鄙远之地就藩,是以事以文弱之躯承天子之怒,受廷杖而死。徐大人本来与薄昊刎颈之交,过后当即奏本痛斥薄昊诽谤天家手足,其心不正,薄昊骸骨未寒之际你为人兄友却死力与之抛清干系,是也不是?”
“阿涴,你还是我弟弟的老婆么?”棠辞问。
徐谦哂笑一声:“如果国度有难,时逢乱世,并无不成。”他的眼睛又瞥向柔珂,眼神中毫不收敛鄙夷之色,饮了几口清酒后借着酒意与棠辞肆言调侃,“再者——当年若不是豫王收我兵权帅印,又本身弃械投降,先帝何至于将江山帝位轻而易举地拱手让人?未曾想,身为先帝膝下后代,你现在竟还与豫王的女儿沆瀣一气。”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月光下,她的眼睛像一池洒满银色的春水,微微清风便可拂起白波波纹,令民气驰神驰之间便心甘甘心肠跌落出来。
徐谦则是哑口无言,虽一味灌酒,却难掩面色尴尬。
棠辞垂下头,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里垂垂被抹上黯然与绝望,搁在矮桌上的手背蓦地被人轻触——昂首便见柔珂向本身投来鼓励安抚的目光,只一瞬,重又扑灭了她内心的昂扬斗志,向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徐谦死皮赖脸的劝说:“徐先生即便不为本身,也该为天下百姓百姓百姓着想。远的不说,近的——湖寻二州布政使贪墨渎职变成水患,梁州曹振视性命为草芥,信都朝堂之上韩儒仗着天子的宠任十二年来在京在野拉拢安插了多少人脉?现在韩儒翅膀盘根错节无从清查,他愈发得陇望蜀,其子不知闹出了多少性命还是清闲法外,还成日里穿戴天子所赐的蠎服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