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砚宏看向他:“你不怕么?”
秦仲无言,看着她愈发怔忡,这明显还是个面皮生嫩的小女孩儿啊,眼若含水,何时却已潭深不见底了。
“巧那后园子有冤魂之说,周海口中胡语,倒可应证五姐姐前来索命,他们心中有鬼,又查不出实据,自会往鬼怪神力上引,至于玉扳指,是周忱父子查抄田家私吞之物,岂敢张扬,诸多见不得人的事,周海即便死了,这也是桩无头公案。”
看砚宏刹时神采大变,她持续道:“那日下着雨,周海要同我说私话,遣了侍卫在园子口等,没说几句即起龙阳之兴,我不肯,把玉扳指还给他了绝。恰这当儿,便见个披头披发的女子飘过,爬上山石,用白绢在梅树上系个扣儿吊颈哩,周海不知怎的就倒在地上,侍卫赶了过来,再朝那女子看,却没了人影。”
舜钰这才出来,秦仲立在书案前,正用铜杵臼捣着黑糊糊的药材,满屋子腥苦味道,直往鼻息处冲。
疲累时,便朝窗外入迷的看,满园的秋色非常新鲜,柳垂吐翠,桃樱含丹,时有黄莺儿轻盈的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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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宏一向在朝门的方向瞟,旁人同他说话,也答的心不在焉。
正欲唤秦贵去催,就听得孙淼在点舜钰的名,喊了两声不见承诺,双目炯炯朝四下环扫。
他看向舜钰,有些游移的问:“那日他同你在园子里,可有甚么蹊跷之处,只怕刑部的人也会找你去问讯,事前筹办好说辞,免获得时着慌,被他们抓出甚么把柄来。”
甚或坐下时还朝他绽个笑容,非常静然若素。
怎还不来呢?或是和周海相见恨晚,干脆一道去了?周海实非夫君,只怕表弟会亏损,等他来了,得提点下才行。
舜钰喜好这平静,干脆义塾也不去了,除了睡觉用饭外,只在房中闷头读书,习作八股。
砚宏也笑了笑,方还无处安设的心,一下子落回原处。
“.......皆已到齐,无人将来。”孙淼话音一转,砚宏知有变故,扭头望,却见舜钰闪身从后门而入,除袍子下摆行走间感染上泥渍外,于拜别时并无非常。
半晌说道:“我今带太病院太医,去给刑部周大人之子周海瞧病,看到他戴着那枚玉扳指。诊疗下来中得是花溪草的毒,依症状景象,中毒已是甚深,只怕活不过五日去了。幸花溪草早已绝迹,太医拿不准,而不敢妄下定论,使我得回寰余地。”
秦砚昭前次吃醉酒在舜钰跟前失态后,便未曾再见,加上他新任织造局主事,有要阿谀的官员,有要订交的同僚,里外忙着自个的出息。
这日晌午,她正在用心临帖,丫头禀报四爷来了,话音才落,但听脚步声响,砚宏走了出去,面庞少有的凝重,劈脸就问:“表弟可知周海出事么?”
秦仲这才停下,边用方巾擦拭手,边走至窗前椅坐下,深深看她会儿。
舜钰淡淡道:“想过!正因如此,周忱更不敢惹事。”
窗外明丽的光芒透过婆娑树影,从丁香纱窗缝射出去,灰尘如虫般在她四周飞舞,房里灰蒙蒙又静悄悄的,砚宏浑身起了森森的凉意。
过了拱门,五六个丫环在书房外的廊檐底下站着,见他来,有几个红着脸抿起嘴笑,有的忙出来禀报,没一会儿,丫环打起帘子,从里出来个姨娘,浅笑着施礼,带着一世人辞职。
“你等一会,他出去小解,半晌即回。”砚宏粗着喉咙应。
院里就分外的平静。
“舜钰,你一已之为,可知会给秦府高低带来如何的祸端么?”他减轻了语气。
舜钰不慌不忙的搁下笔,指着椅子让坐,打趣说:“我现在为备考,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知他出甚么事?莫不是又相中你心仪的小优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