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已到齐,无人将来。”孙淼话音一转,砚宏知有变故,扭头望,却见舜钰闪身从后门而入,除袍子下摆行走间感染上泥渍外,于拜别时并无非常。
舜钰喜好这平静,干脆义塾也不去了,除了睡觉用饭外,只在房中闷头读书,习作八股。
甚或坐下时还朝他绽个笑容,非常静然若素。
舜钰嘲笑一声:“平生不做负苦衷,何惧半夜鬼拍门!”复又握起笔当真的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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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撩袍跪下,仰起脸看他:“秦伯伯放心,如若此番算计给秦府带来半点险处,我也千万是不敢的。周海为官家纨绔,来见我实为龙阳之好,皇上现在忌恨这个,才刚是以罢了几个京官,周忱怕落人话柄,必会掩而不宣,只能将义塾封查寻索,想必也查不出以是然来。
这日晌午,她正在用心临帖,丫头禀报四爷来了,话音才落,但听脚步声响,砚宏走了出去,面庞少有的凝重,劈脸就问:“表弟可知周海出事么?”
他有些坐不住,站起来要走,至门边又转头含混说:“若刑部找你问讯,女鬼一句带过即过,说得细了,怕又来查那桩旧案。”
秦砚昭前次吃醉酒在舜钰跟前失态后,便未曾再见,加上他新任织造局主事,有要阿谀的官员,有要订交的同僚,里外忙着自个的出息。
舜钰不笑了,抬高声说:“你定听过那后园子的传闻,有个吊死的委曲女子,本来是真的。”
“巧那后园子有冤魂之说,周海口中胡语,倒可应证五姐姐前来索命,他们心中有鬼,又查不出实据,自会往鬼怪神力上引,至于玉扳指,是周忱父子查抄田家私吞之物,岂敢张扬,诸多见不得人的事,周海即便死了,这也是桩无头公案。”
舜钰这才出来,秦仲立在书案前,正用铜杵臼捣着黑糊糊的药材,满屋子腥苦味道,直往鼻息处冲。
正欲唤秦贵去催,就听得孙淼在点舜钰的名,喊了两声不见承诺,双目炯炯朝四下环扫。
他看向舜钰,有些游移的问:“那日他同你在园子里,可有甚么蹊跷之处,只怕刑部的人也会找你去问讯,事前筹办好说辞,免获得时着慌,被他们抓出甚么把柄来。”
刘氏即命玄机院的众仆子不得打闹鼓噪,不得聚赌惹事,从西配房过都要轻步藐小,私语无声。
怎还不来呢?或是和周海相见恨晚,干脆一道去了?周海实非夫君,只怕表弟会亏损,等他来了,得提点下才行。
舜钰淡淡道:“想过!正因如此,周忱更不敢惹事。”
“谁未曾来?”赵化楠巧着从外头出去,听到半声,已变了脸。
半晌说道:“我今带太病院太医,去给刑部周大人之子周海瞧病,看到他戴着那枚玉扳指。诊疗下来中得是花溪草的毒,依症状景象,中毒已是甚深,只怕活不过五日去了。幸花溪草早已绝迹,太医拿不准,而不敢妄下定论,使我得回寰余地。”
舜钰不慌不忙的搁下笔,指着椅子让坐,打趣说:“我现在为备考,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知他出甚么事?莫不是又相中你心仪的小优伶?”
“舜钰,你一已之为,可知会给秦府高低带来如何的祸端么?”他减轻了语气。
窗外明丽的光芒透过婆娑树影,从丁香纱窗缝射出去,灰尘如虫般在她四周飞舞,房里灰蒙蒙又静悄悄的,砚宏浑身起了森森的凉意。
“你等一会,他出去小解,半晌即回。”砚宏粗着喉咙应。
舜钰颌首答允,他才放心的去了。
秦仲拈髯默了好久,感喟一声:“你还是纯真了些,朝堂保存自有艰巨面,臣心不免多诡谲。即便周忱想息事宁人,别人也一定情愿放过,自但是然,你会身处旋涡而不成自拔,可有想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