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支支吾吾地,想想笑道:“这事夫人还是亲身问二老爷罢,老奴如果误传了话,便是罪该万死了。”
那婆子跪着磕过一个头,颤颤兢兢消逝在黑帘雨幕里。
他握住在胸前繁忙的纤赤手指,浅笑道:“气候太凉,穿得如许薄弱,快回被窝里捂着去,勿要寒着了。”
田姜把书看完,筹办安寝,听得帘外翠梅道二老爷回了,话音才落,但见沈泽棠走出去,腰腹间湿了片。
崔氏单独捧着小手炉,冷僻清立在廊下,天气如泼墨,雨丝斜斜密密织成网儿,锁着不让人来。
田姜“嗯”一声,垂颈小口吃燕窝粥,倒是翠香笑问:“这事儿怎还费事二老爷,该知会夫人才是。”
待回至栖桐院,沈二爷去了书房,田姜由翠梅奉侍洗漱后,歪在床上看书。
奉侍二爷洗漱的绿蔷和红芸被她斥逐,现在莺歌又去了,她是他的妻,本就该服侍他的。
她顿了顿:“是拿着二老爷亲笔信去的,玫云也不好劝,只得给她卖身契打发走了。”
“但是.......。”田姜有丝儿游移。
不知何时天气变了,雨水滴滴霏霏敲打梧桐叶儿,从窗棂透进一缕晚风来,更觉满室寂生凉,猩猩红毡帘轻响,一只花狸猫顺着缝儿钻了出去,抖擞沾毛雨星,再躬腿撑爪,伸个懒腰儿,踱至床沿边喵呜,欲往上跳。
“我的祖宗,你这一身的湿.....。”翠香仓猝俯身拿棉巾替它擦拭,那猫儿喉咙呼噜呼噜的,却也任由着玩弄。
她有些迷惑却也没问,只趿鞋下地。
王美儿抿嘴笑笑,又朝远去的马车望一眼,这才交代把车门的侍从回教坊司,遂落下帘子。
吴嬷嬷谨慎翼翼道:“莺歌是二老爷近身丫环,服侍着也稀有年,或许说话更随便些......。”
玫云摇点头,低声说:“在门房那查遍几次,今确切没有了,待明日我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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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这般夜深人静了......。”崔氏语带戏谑:“春宵一刻值令媛,他倒舍得让那小妖精单独守空房。”
田姜回至床上,心不在焉拨着册页,忽想起沈二爷衣上那片湿,他好似忘带换洗的衣物.....。
玫云由外推半边院门而入,恰见有人提着盏红笼照路,有人撑着青布大伞,伞下那高大魁伟的身影一晃就畴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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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语气很平平,吴嬷嬷却听得心惊肉跳,竭力陪笑欲辩白,却见夫人将空碗儿递来,她赶紧接过,又有采蓉捧来茶水服侍漱口,再不便杵在这里,只得惴惴先去不提。
她问走近的丫环:“方才路过的但是二爷?”
她话没说完呢,只觉人影一闪,收回视野,秦砚昭面色郁沉,一言不发,辄身直朝自个乘轿而去。
街心处有一辆木施乌油轮涂膏的马车,核心子是深蓝厚呢洋绉滚条,镶满乌银款项制的花件,青篷顶沿一圈鎏金穗子,随轱轳轮转而摇摆荡垂,王美儿眼羡,紧盯笑道:“那是沈阁老的坐车,你瞧挂的是并蒂莲鸳鸯大红帘子,他才娶妻室,瞧哪哪都透出一股子喜庆........。”
小妖精......玫云怔了怔,待反应过来,也不知该说甚麽,只抿紧嘴默不吭声。
田姜倒无所谓,只要不被猫儿吃了就好,她放下书,接过燕窝粥,用调羹划着热气,想起甚麽,抬眼问她:“我怎没见着莺歌?她现在那边?”
吴嬷嬷端碗燕窝粥入房,恰听得忙说:“鬼鬼祟祟跟在沈批示使背面,瞧着方向是去了二老爷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