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启插嘴起来：“春申馆名字听来倒高雅，是做何谋生的？”
顿了顿，不无嘲意道：“周尚书自公子逝后，不是信佛麽？佛说众生皆划一，怎至你处还是云贵贱之别，这佛，怕是白信了。”
世人听得皆笑了。
杨衍不置可否，只看向徐令肃声道：“案情已查实，太仆寺卿魏大人之子魏勋，因对国子监同窗冯舜钰挟恨于心，教唆春申馆的护院、欲将其绑入馆中，却错绑了徐公公子徐蓝。”
周忱得这番挖苦，面庞红白瓜代，额鼻划过的细疤痕不住颤栗，非常恼羞成怒：“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走就是！”撩袍端带起家，气冲冲要走。
周忱复坐椅上，神情讪讪：“杨大人说话刁钻，我好歹比你痴长些年龄，礼数总还得有。”
“是何物？”杨衍面露诧异问，心中暗忖沈二同徐令交好，怕是送物希我严惩魏勋也不定。
杨衍脸一肃，他素不捷报告案情时被人打断，微顿持续道：“春申馆有十数画师，以替娼妇优官绘春画图餬口，此中名唤唐六公子的画师最负盛名，但其有龙阳之诟，每替优童绘像后，定得灌其迷药糟蹋。”
他天然知徐泾是沈泽棠的幕僚，遂让引出去，心中兀自推断来因何事。
沈泽棠朝他暖和道：“周大人留步，实也怪不得杨大人，依《诸司职掌》载，大理寺职专审录天下刑名，凡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推情辩明，务必刑归有罪，不陷无辜。而刑部掌天下刑名及徒隶勾覆关禁之政令，此案是该刑部全权受理才是。”
语毕便再未几话，作揖后仓促拜别。
听得此话，杨衍沉下脸来，他说：“刑部掌吾朝科罚政令，而大理寺行复审之权，此案原就该属你职辖才是。”
转而见杨衍慢条斯理吃茶，似不想讲了，奇特问：“杨大人话只说一半，怎得不说了？”
杨衍神情和缓下来，不急不徐说：“审过当夜护院头子，徐蓝是被一对卖唱父女救出，且另有一到两名翅膀随行。唐六公子其致命伤处在腰腹处，利刀刺破血脉、失血过量而死。据护院口述，已绘制出行凶之人画像，待择日张帖出来，赏格缉拿。”
李光启被噎的无语，只得清咳一嗓子，给沈二使个眼色。
徐令茶也不吃，只坐于官帽椅上，自顾生闷气。
听他述毕，沈泽棠蹙眉问：“画像现在那边？可否让我们先睹面貌？”
早朝后，大理寺正堂犹显热烈。
他吃了一盏，又吃了另一盏。
徐泾摆手道：“杨大人客气，沈二爷让我交一物与你，马上便得归去。”
梁国公徐令、刑部尚书周忱、来凑热烈的礼部尚书李光启，及被强拉来凑热烈的沈泽棠。
思忖会儿，唤来侍卫，把自已的松萝茶与沈二爷的松萝茶，各烹来咀嚼。
他夙来是极清傲岸气的性子。
两茶壶，分倒两盏。
杨衍坐椅上把那茶罐几次打量，他与沈二爷平日来往陌生，怎会凭白无端送他松萝茶？
大理寺卿杨衍特地让侍卫烹了茶来，李光启觑眼问烹的甚么茶，杨衍笑说这是松萝茶。
沈泽棠细细看了会，笑了笑，不如何在乎的转手递给李光启，绘得面貌实在丢脸了点。
杨衍把茶碗往桌上“呯”一顿，嘲笑起来：“我等李大人讲完再说罢。免得我说一句儿，你再接一句儿，又不是梨园子里演出双簧的。”
杨衍神情有些对劲：“是我家住徽郡的妹夫奉送，常日不等闲拿出待客。”
沈泽棠弯起唇角，有些无法道：“杨大人持续罢，若再有谁管不住嘴乱插话的，一概按衙堂审案法规来罚，杖责十棍便可。”
徐泾拿出个青花瓷填盖的茶罐，双手捧上笑说：“这是徽郡休歙鸿沟黄山余脉的松萝山上，山寺中的高僧无空法师、亲手炒制的松萝茶，口感甘醇且香味浓烈。沈二爷特赠于大人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