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谓田鸠曰:墨子者,显学也。其身材则可,其言多而不辩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于晋公子,令晋为之饰装,从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晋,晋人爱其妾而贱公女,此可谓善嫁妾而未可谓善嫁女也。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薰桂椒之椟,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翡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卖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当代之谈也,皆道辩论文辞之言,人主览其文而忘有效。墨子之说,传先主之道,论贤人之言,以宣布人,若辩其辞,则恐人怀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与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类,故其言多不辩。
文公伐宋,乃先宣言曰:吾闻宋君无道,蔑侮长老,分财不中,教令不信,余来为民诛之。
一。宓子贱治单父,有若见之曰:子何臞也?宓子曰:君不知贱不肖,使治单父,官事急,心忧之,故臛也。有若曰:昔者舜鼓五弦,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今以单父之细也,治之而忧,治天下将何如乎?故有术而御之,身坐于庙堂之上,有处女子之色,有害于治。无术而御之,身虽瘁臞,犹未无益。
三。报酬婴儿也,父母养之简,子长而怨。子盛壮成人,其扶养薄,父母怒而诮之。子、父,嫡亲也,而或谯或怨者,皆挟相为而不周于为己也。夫卖庸而播耕者,仆人费家而美食,调布而求易钱者,非爱庸客也,曰如是,耕者且深耨者熟耘也。庸客努力而疾耘#6耕者,尽巧而正畦陌畦时者,非爱仆人也,曰如是,羹且美钱布且易云也。此其养功力,有父子之泽矣,而心调于用者,皆挟自为心也。故交行事施予,以利之为心,则越人易和。以害之为心,则父子离且怨。
二。人主之听言也,不以服从为的,则说者多棘刺白马之说。不以仪的为关,则射者皆如羿也。人主于说也,皆如燕王学道也。而长说者,皆如郑人争年也。是以言有纤察微难而非务也,故李、惠、宋、墨皆画策也。论有深闳大非甩也,故畏震瞻车状皆鬼怪也。言而拂难坚确非功也,故务、卞、鲍、介、墨翟皆坚瓠也。且虞庆诎匠也而屋坏,范且穷工而弓折。是故求其诚者,非归饷也不成。
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弟子曰:先生之巧,至能使木鸢飞。墨子曰:吾不如为车輗者巧也,用天涯之木,不费二朝之事,而引三十石之任致远力多,久于年龄。今我为鸢日二年景,蜚一日而败。惠子闻之曰:墨子大巧,巧为輗,拙为鸢。
范且、虞庆之言,皆文辩词胜而反事之情,人主说而不由,此以是败也。夫不谋治强之功,而艳乎辩论文丽之声,是却有术之士而任坏屋折弓也。故交主之于国事也,皆不达乎工匠之构屋张弓也,但是士穷乎范且、虞庆者,为虚辞,其无用而胜,实事,其无易而穷也。人主多无用之辩,而少无易之言,此以是乱也。当代之为范且、虞庆者不辍,而人主说之不止,是贵败折之类而以知术之报酬工匠也。不得施其技能,故屋坏弓折。知治之人不得行其方术,故国乱而主危。
一。明主之道,如有若之应密子也。明主之听言也美其辩,其观行也贤其远,故羣臣士民之道言者迂弘,其行身也离世。其说在田鸠对荆王也。故墨子为木鸢,讴癸筑武宫。夫药酒用言,明君圣主之以独知也。
客有教燕王为不死之道者,王令人学之,所使学者未及学而客死。王大怒,诛之。王不知客之欺己,而诛学者之晚也。夫信不然之物,而诛无罪之臣,不察之患也。且人所急无如其身,不能自使其无死,安能使王长生哉?
越伐吴,乃先宣言曰:我闻昊王筑如皇之台,掘深池,罢苦百姓,煎靡财贿,以尽民力,余来为民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