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重宫门,怒喜无常的帝王,怕是早已忘了当初勾指金屋的信誉。“愿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已是隔世的风景。
彼时,卫女护有龙胎,得贵君前,彰显未央宫。
窦沅一时发楞,心想,本身只是夸那雀儿毛色都雅,并没有赞她的皇后表姐呀,阿娇又如何会说出“谬赞”的话?正恍神间,却听阿娇长长叹了口气:“我可不就是那雀儿么?”
本来那神采浅白的美妇人恰是武帝废后,表姐陈阿娇。堂邑翁主高门显达,系窦太主馆陶大长公主所出,当今太皇太后乃翁主亲外祖母,与武帝是中表之亲。
高檐下挂着几笼雀子,红的毛,绿的尾,极是都雅。更有妙处,鸟声清灵动听,好像歌谣。冰冰冷冷的长门宫,也有了几番活泼的气味。
窦沅微一愣,很快膝行后退,一个头磕了下来:“妾惶恐。”
少女听这一言,那泪便直如断线的珠子落下,非常苦楚。她经常往出汉宫,礼节通显,见主位问候自家父亲,心存感激,便略伏一伏礼,拜在案下,道:“谢娘娘挂念,妾代母亲问娘娘安……”眼底有晶晶清泪,那楚楚自怜的模样,直如梨花落了满脸。
翁主窦沅当时已许了亲,逢遭家变,为父带孝三年,那桩婚事,刚才担搁下来。现在孝期将过,婚事又被提及案前,窦太皇太后心疼这位怜质甥女,宣晋谒长乐宫,趁着还能坐起,非常操心这门婚事,这几年来,太皇太后身子大不愈,撑着一口气要熬过魏其侯孝期,将甥女窦沅风风景光打发。
阿娇叹口气,问道:“阿母可还好?”
她本日始从长乐宫看望太皇太后出来,坐肩辇,携宫眷几人一并入小道,巧行过花丛,偶经长门宫,心高耸一抽,想起馆陶姑姑明天的哀戚,不由心中哀痛。便下了肩辇,令宫眷一并跟着,本身直迎着日头往长门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