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显蹙眉说道:“这关凤儿甚么事?凤儿虽是咱外孙女,但说来毕竟是上官桀以后,比不得我们成君亲厚。若成君做了皇后,那又是不一样的。”
他终究有些,晓得如何做天子了。
霍光却有些担忧道:“传闻今上是早已结婚的,这事……只怕不当。更何况,老夫也并不肯成君去趟阿谁浑水,皇后之位是个烫手的山芋,并非任谁都能坐的稳。……长乐宫里的凤儿,还不敷苦么?”
霍光点头。
霍显与他伉俪多年,天然晓得大司马的底线,因也不敢再逾僭,黏糊上来,赔笑道:“老爷,我这不是抱怨两声么,您听着,就当过啦,别往内心去,啊?”她惯会哄人,只几句话,便让霍光消了气。
“唉!怎与老夫无干?成君不是老夫的女儿?!”
然后,满目皆是冰霜之色。那股子寒气在眼底聚起,他细眯着眼,凝重而不屑。
刘病已第一回做天子,这皇位还没捂热呢,实在接不下这茬儿,因乜视满朝臣工,一眼扫下去,群臣亦是内心昭明的,见这新天子尚未表态,他们也面面相觑,一时并不拥戴。
“大将军胡涂矣!”霍显一拍大腿,急道:“你怎不开窍呢?大将军啊大将军,你乃孝武天子遗诏上四大辅臣之一,帮手孝昭天子多年,功高赫赫。这会儿又扶刘病已那小子坐上皇位,我且问你——现在朝上,另有谁功劳盖过你霍光的吗?”
殿前礼官极能看眼色,见这么,便捏着尖细的嗓子,唱道:“退——朝——”
霍显劝道:“现时老爷甚么也不需做,就等着吧,我再派人去处小天子吹吹风,将咱成君仙颜之名盛播出去,我就不信小天子不动心。”
霍显挑帘出来,见他这副模样,不免也咬牙恨恨:“这乞丐似的贩子小子,做了天子也是恶棍的样儿!他还看不上我们成君呢!若不是教他踩了狗屎运,御极登大寳,我还不舍将宝贝似的女儿给他呢!反轮到他瞧不上眼!”
“这……”
“有甚不一样……”霍光低声自语。
礼官再唱:“陛下御起——”
满朝文武这时都从懵怔中醒来,伴同霍光以后,连谒跪:“臣,恭送陛下。陛下万年!”
殿下奏禀之臣有些难堪,垂腰拘在那边,愣着,半晌才醒来,谒道:“下臣恭送陛下,陛下万年无极。”
提及上官太后,霍光便掬一把泪。
霍光一想,他夫人话虽糙,但理却也是有几分的,便不说话了。明日之波澜,留待明日再说吧。
霍显吃软不吃硬,霍光愈是这般,她愈要顶上,因拂袖道:“新君起火?这贩子小儿动的甚么怒!老娘拱手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他龙塌上,他竟还要‘怒’么?!”她一脸泼状,非常的不给人面儿:“再者说,‘党同伐异’?老爷啊老爷,您真是胡涂啦!哪有人嫌自个儿乌纱帽不敷洁净,上赶着往上黏屎的呀!你党了谁了、伐了谁了?啊??说来给我听听,见地一下?朝上有人上谏,使霍门女成君为后,——这事儿?这事儿与您有何干系?”
天子坐上,轻声嗽了嗽:“朕有些乏了,退朝罢。”
霍显很有自傲。
“老爷尽管说。”
“呸!”霍显啐了一口,不满道:“甚么闭眼不闭眼的!倒霉!你让老娘现时便守寡不成?!你也莫说你那些无愧皇天、无愧孝武的话,皇天不爱听,老娘更不爱听!我们仍说方才□□——现在朝上,无人功劳能盖过你,对否?”
霍光有些头痛:“你这又是怎了?”因斥责道:“管好你的嘴才是正理!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你不要惹上祸事来,我们霍家连带遭殃!”
霍光又瞪她一眼:“血性?!对着本身的君王,老夫要甚么血性?老夫的血性都给了朝上佞臣、北疆敌寇!你一个妇道人家,晓得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