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乜她一眼,道:“老夫才下朝,并未说过半句话,你安知本日朝上有人奏禀,上谏君王立成君为后?这事儿,连老夫都不知。”
霍光道:“老夫有一事不明。”
“老爷尽管说。”
天子坐上,轻声嗽了嗽:“朕有些乏了,退朝罢。”
然后,满目皆是冰霜之色。那股子寒气在眼底聚起,他细眯着眼,凝重而不屑。
刘病已第一回做天子,这皇位还没捂热呢,实在接不下这茬儿,因乜视满朝臣工,一眼扫下去,群臣亦是内心昭明的,见这新天子尚未表态,他们也面面相觑,一时并不拥戴。
霍显很有自傲。
这时霍光也忙跟上,谒跪道:“臣——恭送陛下!”
下了朝,霍光回了府上,神思有些恍忽,神采凝重至极。
“有甚不一样……”霍光低声自语。
霍光摇了点头,补上一句:“老夫不敢居功,这些都是老夫应当做的。老夫平生无所求,只求无愧孝武天子,若如此,老夫当时闭眼亦心安。”
霍光点头。
霍显劝道:“现时老爷甚么也不需做,就等着吧,我再派人去处小天子吹吹风,将咱成君仙颜之名盛播出去,我就不信小天子不动心。”
霍光又瞪她一眼:“血性?!对着本身的君王,老夫要甚么血性?老夫的血性都给了朝上佞臣、北疆敌寇!你一个妇道人家,晓得甚么!”
礼官再唱:“陛下御起——”
提及上官太后,霍光便掬一把泪。
因他是天子。
君是君,臣是臣,在他的宣室殿上,这是永没法超越的沟堑。他不必害怕他们。他不必害怕任何的人。
霍显与他伉俪多年,天然晓得大司马的底线,因也不敢再逾僭,黏糊上来,赔笑道:“老爷,我这不是抱怨两声么,您听着,就当过啦,别往内心去,啊?”她惯会哄人,只几句话,便让霍光消了气。
殿下奏禀之臣有些难堪,垂腰拘在那边,愣着,半晌才醒来,谒道:“下臣恭送陛下,陛下万年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