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眼睛一亮,仿佛有点不测,用心讲求他,道:“郎君此言差矣,管子崇尚君人南面之术,恰是稷放学宫黄老道的糟粕地点,如何又牵涉到了法家呢?”
“郎君又差了,免除百家独尊儒术,黄老的道是邪说,儒家的道才是真正的道!”
所谓君人南面之术,秉要执本、清虚自守、卑弱矜持,简朴来讲,就是教人如何搞政治,是对道家的分支黄老道的讽刺说法。徐佑有点头痛,穿越到这个期间,最让人难以容忍的不是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收集,而是随时随地都能够生的清谈,谈的内容千奇百怪,包含万象,并且不以胜负为目标,仅仅为了磨嘴皮子,也就是名流们寻求的玄之又玄。
顾卓对徐佑观感上佳,问道:“郎君但是本地人?”
老者打量他一下,道:“观郎君风采才情,就算现在不是名流,将来也定能名满天下。”
老者听出徐佑不肯意多谈,倒也不强求,换了个话题,道:“西湖?”
老者的目光中带着赏识的神采,道:“不错,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必大,商汤以七十里,周文王以百里,二者皆王天下,持续数百年之久,莫非是因为齐桓公比不上汤和文王?并不是,而是因为齐桓公行的霸道,而汤和文王行的霸道,道分歧,天然结局分歧。”
老者大笑,道:“好!那就细细说来。读过孟子吧?亚圣说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是以管子以尊王攘夷为借口,行霸道,使齐国超出诸侯之上,可终齐桓公平生,只成了霸业,却没成王业。到了暮年昏庸不堪,身故而五子争权,连尸身都腐臭了才草草下葬,这就是以力假仁的霸道,不能收伏民气,一旦力所不逮,就会一败涂地。”
“哦,也就是先前的钱塘湖。”
老者微微一笑,道:“老朽顾卓。”
老者兴趣更浓,道:“是,厚颜忝居孔圣门下弟子!”
徐佑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戋戋酷寒,何足挂齿”
顾卓将袍子递给徐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行一步,今后如果有闲暇,再来一晤。”
顾卓站了起来,仍然笑容满面,但徐佑晓得,他已经有了疏离之心:“七郎气色红润,身材想来已无大碍,真是可喜可贺。”
徐佑做恍然大悟状,道:“霸道,就是孔圣的儒,也是儒家的仁!”
徐佑矜持的摇了点头,道:“我只是跟朋友闲谈,那里懂甚么一二?只是见这里方向南边,水浅滩深,最轻易淤积,也最是轻易造田的处所,以是多说了两句,老丈不必在乎。”
“啊?”徐佑心中早就晓得此老不是普通人,不过脸上还是要假装大吃一惊,道:“莫非是顾侍中?”
“金陵?失敬失敬,我竟没听出了老丈有金陵口音。”
“义兴?”顾卓仿佛想起了甚么,再看向徐佑时,容色稍变,道:“可认得徐氏七郎?”
老者也不回绝,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舒畅多了!你冷不冷?如果不冷,我就说的多点,如果太冷,就长话短说。”
徐佑眉心微微皱起,见微知著,老者看似偶然的一句话,却代表了安子道对扬州、对天师道的不满和戒心。
“孺子可教!”老者抚掌,欣喜道:“孔圣周游各国,劝君王以儒学为本,何如当时礼崩乐坏,没人情愿以德行仁,故而有志难伸,并非孔圣不如管子。”
“班固编辑《汉书十志》,将《管子》列在子部道家。固然跟天师道张氏的学说不如何不异,但也勉强算是道门一脉,所今先人常常说管子是道家的先师。实在班固没有抓住管子思惟的本色,他固然遭到道家的影响,但骨子里还是以法家为主。”
老者点了点头,并不坦白,道:“我从金陵来,刚到吴郡不久,听闻钱塘风景秀美,特地来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