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开端不讲事理了吗?
徐佑俄然想起了苏轼的这首《海棠》诗,不由的脱口而出,然后才惊觉此情此景,以这首诗的意境未免显得有点轻浮。
徐佑汗然道:“夫人谬赞!佑一介武夫,如何敢跟陆郎君并称?”
徐佑故作搞怪的挥了挥手,道:“不知者不怪!”
詹文君呆呆的望着徐佑,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才恍然惊觉,乌黑的双腮悄悄附上一抹绯红。不过她脾气风雅,并不是以而羞怯难耐,反倒一扬剑眉,夸道:“郎君出口成章,才学之盛,恐不在三吴第一才子陆绪之下!”
徐佑说的后燕,是衣冠南渡以后,在北方五胡乱华中建立的七国之一。后燕有个天子叫慕容眭,跟另一个时空里的后赵天子石虎很类似,一样的残暴,一样的好色,一样的嗜杀,称帝期间制定了惨无人道的科罚,比如犯兽罪,就是将千亩良田划作打猎区,如果汉人敢伤害野兽,立即正法。以是官吏们凡是看上哪家有仙颜女子,或者想侵犯对方财物,就诬告以犯兽罪,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
“为了百画?”
“郎君谦逊了!前次听你那句‘儿童不识冲天物,漫把青泥汗雪毫’,已经冷傲不已,本日再听这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却又更上层楼。若说晓得女儿家的心机,三吴以内,郎君不做第二人之想。”
“既然谈到了兵法,想必夫人也读过鬼谷之学。先生说用赏贵信,用刑贵正。不问情由,只知循规蹈矩,墨守陈规,可不是公道的做法。”
这是《六韬》里的话,即使在当代,读兵法的人也不会多,詹文君一介女流,又是贩子之家,竟然连兵法中的谈吐都信手拈来。郭勉的这份处心积虑,不能不让徐佑多想几个为甚么!
两人对视一笑,方才因争论而来的凝重和火药味顿时消逝。徐佑恳声道:“法之威,威在奖惩并重,赏以诱民气,罚以慑民气,但不管奖惩,都在令民气服,而不在取人道命。免百画一死,不但不会有损法度的严肃,反倒让部曲们看到了法外的恩典,民气都是肉长的,如果苛刑峻法有效,后燕何故亡天下?”
“鬼谷?”
暖,且淡,
詹文君忙道歉道:“是我讲错!”
詹文君眼神中暴露一丝疲态,渐渐的垂下头去,很久,喃喃道:“你不懂的……不会懂的……”
徐佑苦闷不已,看来不管甚么期间,女子总有不讲理的特权。不郭他有一大好处,就是向来不会在女子不讲事理的时候讲事理,笑道:“我在义兴时看过慕容眭的画像,别说类似,就是夫人的一根发梢,也比阿谁家伙都雅的不成以道里计!”
放在屋角的鎏金凤首香炉正扑灭了细细研磨的檀香,百炼良金,淡淡穆穆,隐耀肤里之间,若以冰消之晨,云烟袅袅而出,将内室以内装点的如同瑶池。
徐佑一时粗心,健忘当世晓得阴符术的能够只要寥寥数人,何濡不出不测,应当就是此中之一。以是掉书袋砸了自个的脚,真是难堪的无以复加。
说了这么多,你的存眷点就是这里?
徐佑双手扶着案几,上身前倾,凝睇着詹文君,一字字道:“可这是郭府,不是军队,这里是明玉山,也不是疆场!”
徐佑非常纠结,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老反动用老体例――转移话题,道:“方才万棋去找我……”
“鬼谷之学,我没有福分一读,但管子的《九守》倒是读过的。用赏者贵诚,用刑者贵必!跟你方才说的两句有不异之处,也有分歧之处。赏人,当然要信,要诚,但用刑,不是正,而是必!疆场上那里有机会去细论公道与否,只要违了军令,必定要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