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一个字,难!
陆绪见地过徐佑的利口,并不跟他言语胶葛,现在矫饰的越对劲,等下输的时候就越惨痛。一旦论诗结束,胜负清楚,现在受的屈辱,将百倍偿还。
顾昔沉默很久,长叹一声,将手中未曾示人的诗作撕成粉碎,点点剡溪纸,如同飞雪,飘洒了一地,道:“当今天下,论诗无人能出郎君之右!鄙民气服口服!”
“郎君赐我‘客岁’二字,岂能不谢?”徐佑的声音转为沧桑,饮了壶中酒,豪宕的抹去嘴边的酒渍,道:“客岁本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那边去,桃花还是笑东风!这首诗的名字,就叫《赠修永》!”
“半柱香便可成诗,修永大才啊!”
“陆郎君怀诗、赋二宝,论赋,函思英发,襞调豪放,论诗,开阖铿锵,纯乎美矣,以是人称八音凤奏,为江东之冠!”
陆绪更加确信徐佑底子不懂诗,要不然不会说出如许内行的话来,讽刺道:“如徐郎君所说,恐怕要破钞十天半月,你闲人一个,无所事事,可诸位使君却陪你不起。”
陆绪也不坦白,故作开阔,道:“我疑你盗诗!”
“如何,陆郎君怕了吗?”
话音刚落,张紫华双目一亮,道:“好!由来冬诗最是凄清,氛围衰飒,徐佑此诗一变态情,虽写初冬残景,却落在硕果累累的橙黄橘绿之时,妙,妙,曲尽其妙!”
张墨交上诗作,道:“我志愿认输,非是谦善,更不是为老友立名。微之的诗远在我之上,认输反倒痛快一些。”
陆绪确切有这个设法,徐佑多年来以武学上的骄人天禀名动江左,可向来没听过他会作诗属文。那一首孤山诗,另有那首悼亡诗,无不奇绝精美,浑不似徐佑如许的人能够写出来的上品,最大能够是蒿川先生的遗作,被徐佑无耻盗用罢了。以是他数次提出论诗,恰是要徐佑当众暴露真脸孔,为天下所笑。
“你说!”
徐佑笑道:“为了不华侈晨光,十首诗要在一炷香的时候内完成,陆郎君感觉如何?”
比如本日论诗,除了顾允,连张紫华和都明玉都不看好徐佑。固然徐佑的表示已经让人刮目相看,可自古诗才最难,精通佛道文籍,能言善辩又多智,却一定能够写出一首好诗!
张墨未作春诗,但感同身受,不过他不像陆绪那样懊丧,而是倍感欣喜,呆呆的望着徐佑,仿佛想起了甚么。
徐佑微微透着醉意,坐起大半个身子,笑道:“隔得远,请郎君吟诵!”
等顾允入坐,笔锋喂饱墨汁,徐佑左手提着酒壶,右手负于身后,萧洒的踱了三步,然后站在张修永面前,问道:“修永郎君可成心中人?”
陆绪踌躇了,他不晓得徐佑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虚张阵容。按事理讲,一炷香内作出十首诗几近是不成能的事,徐佑再有才调,还能比得上曹子建七步成诗?
“梅诗……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傍晚。”
以景、以物、以情。
论诗如何论?
“怕了?”陆绪原句偿还,心中畅快非常,道:“怕也来不及了……”话没说完,却发明张墨已经提笔蘸墨,正在纸被骗真誊写,再看徐佑,舔着脸凑过来,一副谈兴未尽的模样,心道不好:这惫懒家伙自知不敌,竟东拉西扯分他的心神,好让张墨胜出,公然卑鄙!
此诗只能说切题,立意不高,但在小半柱香内作出,也算是有急才,立即引来一片喝采声。徐佑翻身而起,道:“听郎君诗,终有了诗兴,顾府君,可为佑执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