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思行一把扯过字帖,朝着丹桂伸手,“抱本少爷归去,几个破字,有甚么看不懂的。”
书童清风谙练地取下鸽子腿上捆绑的纸笺,放在搁着汤盅的木盘上,一并端入屋内。
“在呢,在呢。”清风忙不迭地往外走,笑着冲秋扇作揖,下认识看向秋扇的手,却见空空如也,不免有些失落,“秋扇姐姐,本日如何来了?”
他瞥了一眼迟不归,神情厌厌,只拱了拱手,嘴抿成一条线。
前者古玩名画,后者是文房四宝,都是容晚玉安闲思行的库房里挖出来的好东西。
“小女见过先生。”容晚玉先行一礼,又表示丹桂将容思行放下,“行哥儿,快同先生见礼。”
迟不归略揣测,只收了后者,“举手之劳不图报,已然两清。”
较之其他,这支笔虽做工上乘,但并不贵重,都城中也少有文人用此款,倒是迟不归暗里惯常用的。
二皇子挑选容府作为冲破口,要说没有迟不归的手笔,容晚玉是一百个不信。
清风没重视主子如有所思,自顾自道,“小的本想问清做那汤的厨子,饶些银子便是,没曾想那汤是容大蜜斯亲手做的。”
容晚玉还是头一返来迟不归所居的客院,有些猎奇地打量一番。
见战略得逞,迟不归和容晚玉目光一触即分,略皱眉作无法状,“罢了,既如此,少爷明日卯时正刻来此进学吧。”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放眼而后,得益的倒是四皇子,和站在他背后的迟不归。
行哥儿昂着头,急不成耐地催促丹桂回院,得容晚玉表示,两人先行拜别。
每日见主子饮药普通一饮而尽。
容晚玉又让秋扇将所携谢礼奉上,分做两份,“一为报答先生拯救之恩,二为愚弟拜师之仪,还望先生切莫推让。”
两人此前明显没有同谋,此时却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起了圈套。
“是我家蜜斯和少爷。”秋扇回礼,“此前病着,现在大好,特来拜谢迟先生拯救之恩,劳你通传一声。”
秋扇笑着摇了点头,“并不是府中厨子,此前送来的汤皆出自我家蜜斯之手。”
一句话让迟不归转移了重视,那道醇香仿佛又回味口中,嘴上却道,“此事不成再提,男女有别,免坏容蜜斯清誉。”
少女笑靥如花,冲散了满屋清冷,迟不归眼底略浮笑意,亦拱手,“幸得容蜜斯互助。”
这番话说得俄然,容晚玉莞尔,容思行却瞪大了眼睛。
笔墨纸砚皆为上品,全了礼数,迟不归扫了一眼,忽见一眼熟之物,拿起此中一只羊毫。
思罢,眉眼弯弯,“拯救之恩,几碗汤羹算甚么。吃腻了,我们换一种便是。”
容府内,邻近街道一墙之隔的客院,落下一只不起眼的灰鸽。
又让清风把方才临好的字帖给了容思行,“这是明日所学,少爷本日随便看看,不晓得便算了。”
容晚玉在前,丹桂抱着容思行在后。
因腿疾,容思行性子本就孤介乖戾,又有容沁玉在旁撺掇,先生被他气走了好几个。
是容府大蜜斯院里的秋扇。
一年前,容束便替容思行请过开蒙先生,皆是些年龄已高的老儒生。
拿起那只新得的笔,迟不归在纸条上墨写,“蚌已入瓮,可引鹬鸟。”
容晚玉正揣摩着如何让迟不归中计,被秋扇的话点醒。
前脚刚走,容晚玉便破功笑出了声,冲迟不归拱手作揖,“先生奇策,而后愚弟便有劳先生教诲了。”
还是那样一板一眼,不染凡尘的模样,容晚玉内心一晒,也没再对峙。
玉雨苑内,秋扇也向容晚玉提及迟不归书童所言,“如此女人也算还清了恩典,再不便为外男做羹汤,奴婢已言明,想迟先生知礼,也不会再提。”
当下父亲力挺太子正统,二皇子狼子野心次年便会搭上容沁玉,借父亲痛击太子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