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旧人已逝,新人在前,对萧姨娘的容忍也更加衰减,续弦之心,由此而生。
外祖母坐在主位上,挺直脊背,右手靠在软枕上,头上还戴着容晚玉绣的抹额,年龄已高,但瞳人仍旧黑亮。
她安闲府返来后,仿佛一向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但亲耳闻声容束开口后,这心却也沉闷非常。
暮年,他同嫡妻钟宜湘,也算是相敬如宾,虽而后因风言风语,两人垂垂离心,但他不得不承认,钟宜湘是一称呼职的主母。
嬷嬷拿出常用药丸,辅外祖母服用,尽是心疼,“老夫人,您现在莫非还信姑爷的承诺吗?”
而后萧氏掌家,倒也未出过甚么岔子,只是到底她的身份不适与同僚之妻走动。
两人才商讨完,恰逢容府来人传讯,说萧姨娘胎像不稳,想要请主君回府坐镇。
“耕户本就靠地而生,这些败类竟放肆至此,害了耕户更歪曲我容家,这么多年,萧氏到底如何管得这个家!”容束看到容晚玉从周庄头那边得来的部分账册,气得直拍桌子。
但是现在她想要再留住父亲的心,便如同当年的母亲,容颜易改,郎心不再。
“既如此,那婚期便定在开春后吧。也多些光阴筹办一二。”
续弦之事落定,容束心对劲足辞职后,外祖母如同泄气的皮球普通,塌软身子,捏住桌角,一阵咳嗽。
外祖母微微阖目,再望容束,语气倔强了很多,“当初湘儿执意要嫁与你,我和她父亲也未有家世之见,只盼你们伉俪敦睦。湘儿病故,便算是天不遂人愿,可而后你任由妾室管家,行哥儿几乎溺毙,晚丫头在都城申明狼籍,实在让人痛心!”
他瞧容晚玉听得当真,没有甚么架空的反应,不由很多问了一句,“当初你母亲亡故后,你也同父亲哭诉过,不要继母,现在...当真窜改主张了?”
两人回到归林小苑后,容晚玉将容府田庄之事隐去了与太子相干的,说得真假掺半,“那些庄头欺上瞒下,年年给耕户加收,败了我们容府的名声,本身赚得盆满钵满。”
自安闲晚玉掌管内院,萧姨娘独一的倚仗便是肚里的孩子,但拿孩子作引,一次两次便罢了,次次如此,容束那里看不穿她的谨慎思。
容束饮了一口茶,略平心气,抬首表示容晚玉直言。
外祖母苦笑着摆摆手,“他本日的笃定,和当初求取湘儿之时毫无二致。他有情,但不专情。本日一番话,不过是让他多看重沛儿几分。”
这话正中容束的内心。
外祖母前话沉重,容束本以难堪续此缘,未料另有一线朝气,神情冲动,自是满口承诺。
当初嫡妻亡故,容束许下不另娶妻的承诺,既是对嫡妻的惭愧,也是因萧姨娘从中勾引。
一番斥责让容束自愧不已,面色涨红连连告罪,“是小婿之错,是小婿之错......”
容晚玉笑得纯良,当真地点点头,“当时候女儿还小,天然不懂这此中的短长干系。小时候的事,父亲不必挂怀,便是行哥儿,也只盼望父亲官运亨通,我们家顺利敦睦。”
“你现在想同侯府再结连理,那丑话我便得说在前头。沛儿虽非我所出,但自幼认在我名下,同湘儿普通教养,便是我永宁侯府的嫡出蜜斯。”
这宦海与内宅千丝万缕,很多不便明面的人际都会放在妇人之间来往,长此以往,他在这事上便落人后。
一番火气撒下来,传讯的人大气不敢出,只能白手而归。
容晚玉揭盖吹拂茶沫,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容束在外逗留几日,萧姨娘总算回过了神。
“姨娘到底出身不显,管这么一大师子想来吃力,又怕父亲绝望,才对下人们宽纵了些。”容晚玉言语淡淡,“说来,母亲故去多年,女儿一向有一言,想讲与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