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四丫又是跪下一声响头，“蜜斯有事，叮咛便是，奴婢这就去请。”
玉雨苑里的丫环，当属春桃生得有几分仙颜，俏目含春，人如其名。
口渴难耐时扯着嗓子唤半天赋得一杯凉透了的茶，一日三餐便没送定时过，除了青菜豆腐就是豆腐青菜一点荤腥不见，那豆腐闻着模糊另有酸味儿。
容束为人好面子，尚且有大夫在，便让他瞥见自家嫡女用度如此落魄，气得胡子直颤。
容晚玉紧闭着双目，额上另有层层汗珠，嘴里喃着梦话，“娘亲，阿晚好冷，娘亲......”
这番话让容束才回神留意这院子的景象，来了这么久也不见服侍的丫环进茶，只一个小丫头忙里忙外。
四丫恰好端来碳盆，才进屋就传来了呛人的烟味儿。
容晚玉一病就是大半个月。
“风寒虽是常症，可重了也会要人道命，幸亏令媛意志果断，还留一线朝气，老夫这就去开药方。”
老爷发了话，玉雨苑的下人莫敢不从。
等大夫罢手，容束才忙上前扣问，“大夫，晚丫头如何了？”
容束还未再问，身后床榻上传来一声轻咳。
“你看着面熟，叫甚么名字？”容晚玉气若游丝，一句话愣是喘了几口气才问出来。
闻声有朝气，容束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怪医发展叹短叹，“既如此，奉求您了，您老一声喟叹可吓煞了我。”
容晚玉悠悠转醒，瞥见父亲的背影仿佛不敢置信，羽睫扑扇，未语泪先流。
四丫是个实心眼，挂念着容晚玉说得时候，握着扫帚盯着沙漏，时候一到，立时将扫帚一扔跑了出去。
超出容束的肩头，春桃瞥见容晚玉含泪却冰冷的目光，不觉埋下了脑袋。
一脚踏出来，只感觉院里冷僻，连个洒扫的都看不见，进了阁房，灯烛未掌，碳盆早灭了，入目便是容晚玉那张尖瘦的小脸。
打盹的赌牌的闲扯的，鱼贯而入，顺次跪在了屋里。
“晚丫头，别哭，你还病着呢。”
许是被容晚玉的孱羸所慑，小丫环手上的行动又轻了几分，“奴婢叫四丫，常日卖力院子洒扫。”
老医发展叹一声，又摇了点头，容束的心顿时往下沉了沉。
别说容束这个亲爹，连老大夫看着都于心不忍。
“不是萧姨娘，奴婢是玉雨苑的。”四丫拽着大夫，施礼时差点将老大夫扯一跟头，“大蜜斯快病死了，让我请大夫。”
“四丫，这几日我仿佛病得更短长了，你帮我再去外院请个大夫来。”
容束被呛得咳嗽，甩了甩袖子，“甚么破炭往屋里端，这是给蜜斯用的吗？”
春桃心如擂鼓，暗瞪了一眼跪在前面的四丫，昂首回话言语娇柔，“回老爷的话，蜜斯自幼身子弱，奴婢等悉心顾问，不敢怠慢。”
替行哥儿向容沁玉发难，容晚玉定然讨不了好。
一句话若高山惊雷，容束只感觉本身脑袋嗡了一声，“快病死了！？甚么时候到事，也没人支会老爷我？”
这回四丫没再推拒，低头应是。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戴粗布衣扎着双丫髻的小丫环走了出去，手里端着分量不轻的铜盆。
“诶，等等。”容晚玉开口唤住这憨丫头，叮咛她晚些时候再请，又支了银子给她，“请大夫总得花银子，余下的算蜜斯赏你的零嘴钱。”
本来容晚玉就体弱，如此薄待，病气眼看着越来越重，人也肥胖下去，脸颊凸起，更加衬得一双招子发亮。
玉雨苑里大半丫环都在躲懒，也没人管跑出去了个小丫环。
高门府邸惯会晤风使舵，容晚玉的威慑很快被老爷的冷视所袒护，苑里带头摆烂的恰是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春桃。
“回老爷的话，春桃姐姐说蜜斯今月上好的例炭用完了，只要这些了。”四丫端着碳盆也怕熏着容晚玉，只停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