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积雪溶解,永定河水位越来越高。
佟春一边跟着走,一边谨慎翼翼地问:“您如何不住衙署,您如何让老太爷和嫂夫人他们住这儿?”
石赞清这些天跟石景山同知、三角淀通判一样,领着各自的属官和成千上万民夫,吃喝拉撒全在河堤上。身为永定河道,吴廷栋不能坐在衙署里发号施令,宣完谕旨,把兵部和八旗都统衙门分发来的三个武官交给韩秀峰,便带着十几个家人和衙役直奔河堤,跟前几天一样开端巡河。
佟春如何也没想到借那么多银子去办理,成果竟谋了这么个一点油水也没有的差事,再想到借主是跟着一道上任的,这会儿正在阿谁低矮的院子里等动静,孔殷地问:“永祥哥,吴大人和韩老爷不让我们管赋税,我们的日子如何过,就靠那点官俸如何活?”
“能申领要十尊炮也行,这趟起码没白跑。”永祥拍拍吉二肩膀,随即转头道:“三位,还愣着干吗,从速去拜见韩老爷。”
“我不是说他有没有事,我是说他晓不晓得……”
“想要银子也轻易,上阵杀贼搏军功,”永祥紧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河营本来的那些守备、千总、把总已经跟韩老爷的幕友王先生去静海了,不过只要在静海效力一个半月。再过一个月,韩老爷就要遴派第二批人去替代。佟老弟,繁华险中求,你敢不敢接这差事?”
永祥暗笑他毕竟年青,真是个沉不住气的,转头道:“韩老爷体恤部属,不会看着你的妻儿长幼跟着挨饿的,我估摸着会让陈崇砥给你支百十两心红纸张银。”
佟春好不轻易谋了个协办守备的缺,本觉得到任以后能有自个儿的衙署,成果却要租低矮的民房住,越想越愁闷,禁不住问:“韩老爷立的端方,韩老爷的端方再大还能有朝廷的端方大?”
“百十两够做甚么?”
寻到北岸第九十三号段,赶上正跟几个属官一起筹议如果水位再涨只能掘堤分水的石赞清。
佟春楞住了,楞了好一会儿才苦着脸问:“营官不管赋税,谁管赋税?”
“姓陈的如果把赋税贪了如何办?”
永祥被问得不厌其烦,正揣摩着如何打发他们,吉二从河厅里跑了出来,躬身道:“永老爷,佟老爷、杨老爷、关老爷,您几位来得恰好,陈老爷和崔先生都返来了,韩老爷请您几位一起去河厅议事。”
佟春哭笑不得地说:“吴大人管得也太宽了吧!”
“刚返来的。”
永祥在都城时的家还没现在租的小院儿好,何况不管有甚么事大可去都司署办,都司署的内宅仍然空着,在家呆烦了想去安息就去。更首要的是把河营带出新气象皇上必然很欢畅,到时候天然少不了他这个都司一分功绩。
与此同时,刚把家人在村庄里安设下来的佟春,拿上荷包跑到街口的一个小院儿,给永祥的弟弟塞了个门包,走进院子再次拜见永祥。
提到河伯,石赞清忍不住问:“吴大人,韩秀峰那边没事吧?”
“百十两已经很多了,佟老弟,你也不想想现在是甚么时候。你我起码还能领百十两补助助补,韩老爷从江苏带来的那些千总、把总,还是上过阵杀过贼的千总、把总,却连一两心红纸张银也没有!”
“应当不晓得,我刚才他那边过来,他应当没发觉到。不过就算发觉到你我也托人弹劾过他,他又能如何?”吴廷栋甩甩脚上的泥巴,接着道:“次臬,我晓得你心存歉疚,实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我出此下策既是为了两岸百姓,也是为了朝廷,又不是为了自个儿,更不是要谗谄他。”
想到这些,永祥接着道:“佟老弟,俗话说入乡顺俗,有些事不风俗也得风俗。比如我们河营,实在跟河标差未几,接下来要设左、中、右三营,等兵勇招齐了练习好,能战之兵不比你们健锐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