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械斗，广府人用红旗，客家人用白旗，分旗布阵，血腥厮杀。赢了的‘铲村’，先劫掠妇女财物，然后一把火将对方的村庄焚毁。输了的则重新堆积，杀返来抨击。如此来回，死的死，逃的逃，良田大片荒废，村庄变成废墟。”
固然京里的文武官员都晓得庆贤的哥哥庆锡究竟是因为甚么被发配黑龙江充当苦差的，但其罪名却跟他爹一点干系也没有，韩秀峰清楚地记得此中有一条是“差令部属官弁去其家中服侍照顾”。
……
“又不是外人，何必搞那么见外。”段大章接过礼单，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还叫没筹办，这些满是老夫想买也买不着的奇怪东西，必然花了很多银子吧！”
段大章没想到长毛之以是做大竟有“土客之争”的启事，沉吟道：“早传闻过福建、广东和广西民风彪悍，没想到真会动不动械斗。”
“你有没有去过道署，他有没有找过你？”段大章低声问。
孙五爷又忍不住说：“志行贤侄，你仕进之前在巴县呆的时候不算短，必然晓得他们斗来斗去斗了上百年，应当早见怪不怪，何故如此担忧？”
“好好好，我不开口了，你们聊你们的。”
“姑父，您这是说那里话。要不是您提携，哪有秀峰的本日，这十杆洋枪实在算不上啥。”
“这倒是，不过在外为官时总惦记家里，可回到家以后又……又有些想外头，或许是动静太闭塞。你来得恰好，跟我说说京里的事，说说两江和湖广现现在的景象。”
“啥奇怪东西，让我瞧瞧呗。”
“无需多礼，无需多礼，”孙五爷一边表示他坐，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志行贤侄，你姑父早跟我说过，说你筹算把娃送我家去。这事倒也不难办，只是……只是……”
离京这么久了，并且少说也要再过两年才气回京，韩秀峰不以为还能有之前那样的圣眷，以是说话做事都很谨慎。
“您老放心，秀峰晓得娃还小，现在送去为时髦早。”
孙五爷不敢设想这是真的，将信将疑地问：“志行，你是说广东的土人和客人还在械斗？”
“我昨天下午去道署拜见过，也拜见过府台，能听得出来他们倒是成心请我帮同官军防堵贼匪，可我觉恰当务之急不是防堵贵州的那些贼匪，而是愈演愈烈的土客之争。不把内忧处理了，何故防内乱！”
“这还差未几。”
“志行，让你操心了。”
韩秀峰顾不上开打趣，仓猝整整衣裳躬身道：“秀峰拜见姑父大人！秀峰回籍已有半个多月，直至本日才来拜见，还请姑父恕罪。”
“谢姑父体恤。”
固然内里传得跟真的普通，但这倒是韩秀峰头一次称呼“姑父”。
“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有些猎奇究竟有啥东西，能奇怪到在巴县想买也不必然能买着。”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想瞧吧，给你瞧瞧。”段大章不想当着长辈面跟他辩论，干脆从袖子中取出礼单。
“看完了吗，看完了还给我。”
“给你给你，我才不奇怪呢，可你都已经不仕进了，要那么多手铳和洋枪做啥子？”
“不管死的是客人还是土人，都成了叶名琛叶大人的捷报。明天斩杀了多少贼匪，明天又杀了多少长毛，三天两端发六百里加急向皇上报捷。论剿匪，曾大人也好，向帅也罢，恐怕连僧王都比不过叶大人啊，他官帽上的顶子，真是用血染红的！”
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这么说曹澍钟在巴县呆不了多久，很快就要移驻夔州督办防堵。”
比如此次来江北拜见段大章，不但让陈虎等人呆在城里也没让关班头送，免得被人弹劾他让官弁服侍照顾或把衙门差役当作奴婢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