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恩俊把换下来的衣裳往大头手里一塞,随即侧身道:“曹大人请。”
“礼部有何好担忧的?”
“因为下官忙不过来,”韩秀峰指指满屋子西洋器物,一脸无法地说:“下官不但要刺探夷情,还要盯着内里那些人翻译西夷的邸报和册本。并且要向皇上、怡亲王、郑亲王、文中堂禀报,真是兼顾乏术。”
曹毓英想想又问道:“为朝廷办差正大光亮,为何要搞得如此鬼鬼祟祟。”
竟满是关于英、咪、佛、俄等夷的,英、佛二夷竟跟俄夷在欧巴罗洲开战了,并且从欧巴罗洲打到了黑龙江口。这对朝廷而言绝对是个好动静,起码不消担忧赖在大沽口不走的包令等夷酋起衅。
吉禄刚登记造册过,不失时机地来了句:“禀韩老爷,这叫作测天仪。”
“曹大人,这打趣可不能乱开,我恩俊就算胆小包天也不敢假传圣旨。”恩俊将换下的黄马褂放到一边,想想又从黄马褂里摸出俩荷包,对劲地笑道:“何况我恩俊深受皇恩,皇上今儿个下午刚赏了好几个荷包,好好的我为何要假传圣旨。”
“太病院呢?”
”曹大人,内里请。”
“你又怎会在这儿?”曹毓英下认识站起家。
“恭亲王和彭大人他们是甚么时候晓得的?”
作为工头军机章京,曹毓英虽每天进宫“上班”,但除了一年一两次的“大呼起”(大朝会)和一年两三次的“乾清门听政”,也就是在一些祭奠大典上才气见着皇上。
曹毓英昂首看着牌匾:“这儿是书肆,难不成……”
曹毓英被搞得啼笑皆非,禁不住问:“如此说来,本官得听你和韩大掌柜的?”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可这是往宣南去的路!”
“出来啊。”
恩俊不晓得甚么时候走了出去,竟站在世人身后冷冷地说:“禀曹大人、韩老爷,晓得内幕的共四十七人,这里的事儿如果泄漏出去不难清查。”
想到恩俊是如假包换的乾清门侍卫,除了恩俊以外这个隐蔽的小院里另有一个侍卫当值,再想到本应当被圈禁在宗人府大牢里的庆贤竟然呈现在这里,再看看屋里那些令人目炫狼籍的西洋器物,曹毓英认识到恩俊并非假传圣旨,而这个书肆也毫不会是从外头看起来那么简朴。
很平常并且很冷僻的一个书肆,架子上和中间用几张旧桌子拼的条案上堆满了书,满是一些最常见的四书五经,见不着珍本孤本。掌柜的正趴在角落里打打盹,闻声动静昂首看了一眼,应当发明是恩俊又趴下接着打打盹。
“可这跟你搞得如此鬼鬼祟祟又有何干系。”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至于畴昔的事就让它畴昔吧。”曹毓英想想又笑道:“韩秀峰啊韩秀峰,真没想到你虽是捐纳出身,倒也有几分君子之风。”
“肃顺大人晓得,恭亲王和彭大人他们都晓得,柏中堂本来晓得一些,不过此后估计是不会晓得了。”
“大掌柜二掌柜都是谁?”
“对对对,叫作测天仪,传闻这是西夷通过几百年前从大食人那儿学到的啥子‘十字测天法’而制作的,归正也是测天的,另有这些个‘六分仪’、‘天文钟’,满是用作测天的。如果被钦天监的那些夜观天象的大人们晓得,我还不被他们揪菜市口去凌迟?”
“四爷顿时过来,四爷让您先陪客人去庆贤老爷那儿。”
曹毓英不但不讨厌这个差事,反而很情愿做这个传声筒,毕竟这是奥妙中的奥妙,不是统统人都有机遇参与的,想了想又问道:“这里的事除了皇上、怡亲王、郑亲王和文中堂以外,另有哪些大人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