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毓英反应过来,正不晓得该说点甚么好,韩秀峰又从架子上取出一个古古怪怪的西夷器物,意味深长地说:“何况这儿不但是研讨西夷历法,也研讨西夷的天文地理。比如这个叫象限仪的东西,就是西夷在几百年前制作出来的,传闻专门用来测量这天究竟有多高,然后借助它在一望无边的汪洋上飞行。”
“韩秀峰,别故弄玄虚了,皇上命恩俊带我来究竟何事?”
“可这跟你搞得如此鬼鬼祟祟又有何干系。”
“恰是鄙人。”
他定放心神,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究竟是些甚么公文。
曹毓英身在中枢,几近统统的奏折和皇高低的谕旨都颠末他手,本就不是陈腐之人,岂能听不出韩秀峰的言外之意,不由环顾着满屋子令人目炫狼籍的西洋器物,喃喃地说:“我看这儿的人既不是真小人也不是伪君子,而是忍辱负重为朝廷效力的鬼谷先生!”
“话里有话,你这是骂我伪君子?”
“曹大人,您是问‘厚谊堂’还是皇上命我专事刺探夷情的事。”
恩俊话音刚落,庆贤从一间屋里走了出来,远远地拱手道:“犯官庆贤恭迎曹大人。”
“皇上命你专事刺探夷情的事。”
作为工头军机章京,曹毓英虽每天进宫“上班”,但除了一年一两次的“大呼起”(大朝会)和一年两三次的“乾清门听政”,也就是在一些祭奠大典上才气见着皇上。
曹毓英昂首看着牌匾:“这儿是书肆,难不成……”
曹毓英反应过来,不由笑道:“本来你是担忧钦天监。”
“因为下官忙不过来,”韩秀峰指指满屋子西洋器物,一脸无法地说:“下官不但要刺探夷情,还要盯着内里那些人翻译西夷的邸报和册本。并且要向皇上、怡亲王、郑亲王、文中堂禀报,真是兼顾乏术。”
“曹大人,我们也算交过手,看在此后还得打交道的份上,可否相逢一笑泯恩仇?”韩秀峰笑看着他问。
曹毓英想想又问道:“为朝廷办差正大光亮,为何要搞得如此鬼鬼祟祟。”
“韩秀峰!”
曹毓英大吃一惊,禁不住问:“恩俊老弟,刚才这位兄弟说的但是已革通政司参议庆贤?”
恩俊一亮出腰牌,他很直接地觉得是皇上召见,既冲动又有些严峻,毕竟这几天朝堂上产生太多事。
“皇上让我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庆贤不想解释太多,把他迎进正厅,号召他坐下,指着茶几上的那一叠公文道:“曹大人,您先看看这些,看完以后犯官再跟您细说。”
“恰是。”
“大掌柜天然是韩老爷,卑职是二掌柜,庆贤三掌柜,曹大人您来得最晚,只能委曲您做四掌柜。”
曹毓英岂能不晓得韩秀峰这是想言和,再想到的确在背后算计过他,真正坏的是阿谁明显晓得他在给皇上办差却甚么也不说的“彭葫芦”,曹毓英不由指着他笑骂道:“身为堂堂的朝廷命官,竟使那下三滥手腕,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曹毓英不但不讨厌这个差事,反而很情愿做这个传声筒,毕竟这是奥妙中的奥妙,不是统统人都有机遇参与的,想了想又问道:“这里的事除了皇上、怡亲王、郑亲王和文中堂以外,另有哪些大人晓得?”
韩秀峰没想到恩俊会搞这一出,更没想到曹毓英应对的如此之妙,正不晓得该说点甚么好,恩俊又冷冷地说:“再就是向几位军机大臣禀报完夷情以后,公文要一份很多地收回交三掌柜存档,军机处那边不留,更无需存入方略馆。”
“那就早了,就在我调任通政司参议的第二天。”
“在内里您是上官,但只要进了这道门您就得听韩老爷和卑职的!”恩俊强忍着笑,又煞有介事地夸大道:“职责地点,对不住了。您如果感觉委曲或不当,大可递牌子祈求觐见,去跟皇上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