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吉庆很想问问先生有没有教过他们啥叫“食不言寝不语”,但见亲家母也抬起了头,干脆坐到桌边,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边画边如数家珍地说:“京师皇华驿到我们四川省会成都共四千七百五十里,两千五百九十里至陕西咸阳县渭水驿,五十里至兴平县白渠驿,九十里至武功县驿,六十里至扶风县驿,六十里至岐山县驿,五十里至凤翔县驿,九十里珍宝鸡县驿……
“例封他爹为奉政大夫的圣旨。”
在段家吃的捎午,回到刚挂上“奉政第”牌匾的女儿家已经是傍晚。
“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他家住得下吗?”
“爷爷我之前就是管驿站驿铺的,管了几十年,能记不得吗?”段吉庆对劲地笑道。
“刚才说的那些处所我可管不着,爷爷我那会儿尽管重庆府治下各州县散厅的驿站驿铺,刚才说的那些处所爷爷我也只是晓得,实在一个处所也没去过。”段吉庆想了想,接着道:“转头我能够写出来给你们瞧瞧,如果能记着最好。”
“确有此事,”段大章微微点点头,无法地说:“阿谁匪首姓杨,名漋喜,跟他一道倡乱的另有一个姓舒的裁缝。明显是打家劫舍,还宣称啥子官逼民反,不过据我所知几任桐梓知县也难辞其咎,这些年没少严派军需、逼捐加税。”
“例封?”段大章胡涂了。
跟着春节邻近巴县城里的大街冷巷再次热烈起来,城外的那些船埠仍然繁忙,连船埠边那些本来被震塌了的吊脚楼都古迹般一片接着一片地拔地而起,比之前搭建的更高更密,住在里头的人也比之前更多,统统看着像两个月前没地龙翻身似的。
段吉庆反应过来,赶紧道:“亲家母,我不是不吃,是中午在段大人家吃得太撑。到了这个年纪,胃口大不如之前,再吃的话早晨就别想安息了。”
“亲家母,别管他,我们吃我们的。”徐氏笑道。
“这老夫就不晓得了,不过在老夫看来杨漋喜和舒裁缝成不了啥气候,跟洪秀全、杨秀清等粤匪没法相提并论,被剿除是迟早的事。”
想到走马岗离县城是有点远,段大章沉吟道:“把他爹葬在城西,把他娘和婶娘一起接来也好,不但能有个照顾,等他返来了以后也不消在乡间丁忧。”
“现现在天下不承平,川江水路梗阻,他带着你婶娘和你们的堂弟仕畅回籍,天然要走平安稳妥的‘北通衢’。”
“禀大人,走马岗离县城太远,何况志行故乡还在慈里,还在走马乡间,走一个来回再快也得三四天,照顾起来不便利。我就帮志行做了个主,请风水先生在城西吴家坝找了块风水宝地,把他爹葬在吴家坝。”
“让老太太和娃们先吃,我不饿,我坐会儿就归去。”
段吉庆轻叹口气,一脸悔怨地说:“细想起来怪我,如果早些帮志行把他爹他娘接城里来,志行他爹就不会遭此横祸。现现在说啥都晚了,只能吃一堑长一智,把他娘和他婶娘一起接来。本筹算让他那三个哥哥也一起来的,可他年老迈嫂放不下新置的那百十亩地,不管咋劝都不肯意来,可又不想迟误两个娃,就这么让他二哥、三哥两家帮着把娃带来了。”
一起向东,路过龙泉驿、简州、资阳、资州、内江、隆昌、荣昌、大足……一向到我们巴县城,归纳起来就是要经‘两门两关一岗一坳五驿三街五镇九铺’,你们几个如果争气,将来就有机遇走这条路去省会考举人。”
段大章想想又问道:“他那两个哥哥都有事做吗,他那几个侄子的学业都安排安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