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太子率郎卫入龙城,马蹄常常踏下,便是溅起暗红色的血水。
龙城王宫,在昨夜幸免与难,唯是大殿起初已被谍者用高爆火药炸塌。
中军大帐外,已然甲胄动手的赵立出言道。
东西两面,中垒与宣曲两大骑营亦是挥军入城。
须卜屠泽震惊之余,不由口吐芳香,低声啐了句多年未说的关中鄙言。
太子刘沐微是颌首,边是传下军令,边是亲手为自家那匹照夜玉狮子系紧鞍辔。
究竟上,最让汉军将士不适的,绝非夜里飘落的小雪,而是白白天总会莫名降下的雨夹雪。
将马缰交由亲卫牵着,他信步而行,淡淡扫过大殿的废墟,扫过路旁跪伏的战俘,神采不似平时般狂傲,反是垂垂庄严。
九九重阳,汉军兵临龙城,围三厥一,在城外安营扎寨。
“诺!”
大汉最精锐的骑军将士多是出身关中的良家子,且常驻京畿之地,关中夏季降雨较少,可不似狼居胥山深处,每岁玄月常常会有小半日子都在飘着夹了雪花的细雨。
城外,莫皋单于猖獗打马,领着万余铁骑,好像丧家之犬,仓惶北逃。
“哈哈!”
“杀!杀!杀!”
城外,杀声震天;城内,军心崩溃。
顷刻间,汉军直面城门的各处武刚车阵绷响弓弦,弩箭齐射,雷声霹雷中,更闻得阵阵清脆枪响。
王宫之处,王殿轰然坍塌!
刘沐不怒反笑,此时方是体味到父皇的那句至理名言。
不对劲!
“这是……”
策马奔驰间,须卜屠泽举目四顾,却远远瞧见老仇家呼衍樊烈右臂系着一袭红巾,在火把的映照下,分外刺眼。
在此等天候下作战,攻城方多数是居于优势的,就如后代隋朝,数度远征高句丽,常常入冬后,就不得不撤兵,不但难竞全功,更频频被敌军顺势反击,在撤退过程诽谤亡惨痛。
莫皋单于彻夜要弃城北逃,却非选在半夜时分,而要选在汉军埋锅造饭和多量用膳之时,留守的左贤王栾提拘莫更会先遣兵出城,从别的三个方向袭扰汉军,虽一定能惑敌,却也能大为管束汉军。
“哦?”
“犯我强汉,诛绝!”
“虎贲!虎贲!”
玄月的狼居胥山,天候变幻莫测,尤是瞧在汉人眼中,实在诡异得紧。
无尽的惊骇,使得他得空多想,为何刚出城,身后不远处的北城门便炸响轰雷。
所幸,当今的汉军拥火器之利,压根就没筹算用步兵强攻。
郅涿躬身道:“回禀殿下,此獠恰是栾提拘莫!”
人不浮滑枉少年!
“国耻,已雪;匈奴,当诛!”
雨不大,雪不寒,端是来去仓促,雨后常常没甚么积水,更留不下积雪,倒是阴湿得紧,亦烦人得紧。
“快!去禀告大单于……”
汉军器器士不再利用高爆弩箭,仅靠来复长枪就硬生生将剽悍的匈奴铁骑压抑得没法出城,各处城门出垂垂垒满尸骨,受伤的战马四周奔突,却也逃不过汉军骑队的射杀。
翌日,玄月十三。
汉军将帅已提早知悉匈奴人的诸般筹算,又岂会没有筹办?
城外,汉军突然齐声吼怒,高呼着刚学到的几句匈奴话,声震云霄。
狼居胥山,燕然山,窴颜山,乃至瀚海之畔,凡是适合驻牧之地,遇城摧城,遇人屠人,皆要完整杀成无人区。
太子刘沐翻身上马,抬手传令,命人擂响中军战鼓。
龙城虽是漠北雄城,然若放在中原相较,真真算不得甚么坚城深池,千百石火药定点爆破,各处城门瞬息崩碎,周边城墙更是大片坍塌。
“宣曲!宣曲!”
战旗低垂,雪雨蒙蒙。
“城门已破!”
拂晓时分,天气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