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车很有眼色地帮哥舒寒卸下铠甲。只着孔雀蓝软缎中衣的哥舒寒伸展着身材,接过左车递过的黑玉酒瓮,径直将酒液狂倒入口中,行动纯熟而慵懒。
明月夜愣住,身子却本能地往营帐门口蹭着,语气倒是诚心了很多:“将军,部属真的只善于服侍牲口甚么的,实在怕怠慢了您。何况,您也只给我一个时候解毒呢?”
即便在帐内,哥舒寒还是披着铠甲,仅将面具卸下,和佩剑一起挂在触手可及之处,他依着夜明珠席地而坐。面前矮几上,摊着一张羊皮舆图,摞着厚厚的兵法与军情奏报。
哥舒寒逼近,明月夜便只好后退,两人间隔不知不觉地收缩、靠近,她终被他逼到了大木桶旁,无路可退。
“你才耗子!爷是灵兽!”话音未落,一道白光已蹿出营帐,对于这铁面恶魔的话,流千树心知肚明这绝非威胁,几次被他用暗器打中差点儿没直接翘了辫子,以是可不想与这双瞳鬼有正面抵触,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不是逃,而乃识时务者为豪杰。
哥舒寒的大帐,位于虎帐的正中。除了他的营帐,大多帐篷外都扑灭一堆篝火,供兵士取暖。只要他的大帐,彻夜仅用夜明珠照明,没半点儿炊火。为了御寒,全部营帐被铺满外相密实的黑熊皮,大帐以内黑漆漆更如岩洞普通。
“十七,和耗子又谋算我?”哥舒寒唇角未动,声音里透着耻笑与暴虐道:“耗籽实在烦人,不如毒哑他,干脆扔进马槽。若他再敢擅进营帐半步,我活扒了他的皮。”
同为男人,他们,竟然如此分歧。但是,又从何时起,她不由自主拿两人比较呢?
“我师父是兽医,以是我对救治牲口更善于。至于下毒,我也从不无缘无端去害人。”明月夜垂下眼眸,极力哑忍道:“你的胖厨子,捉了一只小猴子,竟要活生生地撬开它的头盖骨,取脑筋给你吃。他不听劝止,我迫不得已。”
哥舒寒微微点头,啜了口酒,戏谑地打量着面前不安闲的女人,唇边闪现挑衅的弧度,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在双瞳下投射下厚重的暗影,模糊中眸子里妖异的幽绿正一圈一圈衬着开来。
不一会儿,整桶洁净的披收回微微药草气的澡水便大功胜利。盯着那缓缓而上的温热水蒸汽,明月夜不由背上发痒,她本能地按捺住对热水的巴望,毕竟,随军同业月余,她一向没有沐浴,偶尔只用冰冷的河水勉强拭脸。
军帐角落里,藏匿着另一张惨白、秀美的脸。她正悄悄打量着他,亦不动声色,时又神情庞大,苦衷重重。
他的气味,绵长而精密,勾引般缠绕住她的忐忑,她不知本身惊骇甚么,但这感受非常折磨人,令她更加记念汪忠嗣暖若春熙般的温和与刻薄。
哥舒虎帐,深夜。
“既然你毒术了得,想必一个时候绰绰不足,那就先服侍我沐浴换衣吧。”哥舒寒笑容含混,他缓缓走近明月夜,左车表示其他主子很有眼色地,眨眼间便退出了营帐,此时现在仅留下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