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106章 金谷送客(2)
许昌平顺着他目光一同看去,很久方感喟道:“臣今晨方离墩锁,不知朝事已经如何。”定权正色道:“朝事不管如何,主簿既已离朝,便已与主簿没有半分干与。我此来特地叮嘱,主簿回归,留岳州也罢,返郴州也罢,读书煮酒也罢,采樵锄豆也罢,望此生安乐,千万保重。主簿的家人已经在等待,这些年我虽未曾慢待他们,但是也请主簿待我道歉。”
他非常焦心,不待施礼,上前一把攥住了定权袍摆,喘气不决道:“殿下,快归去看看阿元,他仿佛不好了。”定权神情一滞,继而蹙眉斥道:“猖獗!还不退下?!”定梁抓住他衣裾不肯放手,堕泪问道:“殿下那里去?比阿元还要紧吗?”定权问道:“你明日就要出阁,预备好了吗?”见他泣涕不语,又怒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不准你再往东宫去的吗?你记不下,需不需我叫人写张旨意给你?”定梁双膝跪隧道:“臣知罪然殿下不去,臣这便去见陛下。”定权看着他,俄然举手,重重一掌掴在他脸上,声色俱厉道:“你怎会如此笨拙短视,如此厘缠不清?!”定梁被他的神采行动吓坏了,不由松了手,只闻定权边走边冷冷叮咛道:“皇孙那边,叫太子妃径去处陛下请旨。派人送长沙郡王归去,管好了他,今后除了筵讲,不准他再随便外出一步。”
定权摇首笑道:“主簿可还记得那年雨中在我书房内烹茶,主簿言令堂神主奉于梵宫某处,我随即遣人查访,方查知中有一比丘尼眼角生朱砂痣,俗家姓宋,廿载前便皈依三宝。她实在便是主簿生母罢,如此亦可解释,五年前中秋,我被禁后主簿为何乞假单身返乡,乃至误班半日。主簿是咨询旧事,觉得参谋的罢?”
定权转向他,递脱手中金鞭,道:“时候不早,主簿行动不便,愿早解缆。此虽驽马,或可助主簿足力,芳华为伴早日回籍。”
定权背手望着他,一笑道:“哥哥,保重。”
许昌平抬起为血泪恍惚的双眼,很久方笑叹道:“殿下待人,偶然候实在过分仁慈。”
看着世人分开,天子在殿内烦躁不堪地踱了几步,俄然问道:“他独子已经成了如许,他另有甚么要紧事定要亲身往外头跑?”
太子妃未及等待定梁返来,也未及比及太子近臣带回太子教令,更未及换衣妆沐号令舆辇,便由延祚宫徒步驰驱至康宁殿,要求面圣。恰逢天子午休,被陈谨仓促叫起,闻言也大惊失容道:“朕几日前就叫太病院去了,如何俄然会到这个境地?”太子妃零泪如雨,点头泣道:“妾与皇孙深感君恩如天,然妾不敢欺君,自始至终,并未曾见圣使。”天子迷惑地转向一旁已经面白如纸的陈谨,问道:“如何回事?”陈谨扑通一声跪地,顿首不止道:“臣极刑,臣已按陛下敕令传达,是殿下……殿下下旨替去的……”天子怒道:“他的旨意比朕的旨意顶用?!你为何不来报朕?”陈谨叩首至流血道:“臣极刑。”天子咬牙怒道:“你确是极刑,皇孙如有闪失,朕必拿你生殉!”
定权点头道:“我刚才说过甚么?我望主簿忘怀纷争,此生安度。你为我已做得太多了,那些都是前人的纷繁恩仇,你本无罪,如我本无罪。”
许昌平拱手谢恩,见定权似欲召回东宫卫,忽又游移道:“殿下,本日一别,讵相见期。当日商定,另有一事,臣……”
定权浅笑问道:“假定这份仁慈是给主簿的,主簿还会这么说么?主簿还是不需求吗?”
定权淡淡一笑道:“我早该想到,贡献皇后就是那以后沉疴的。”
许昌平泣血道:“臣罪丘山,万死莫赎。然今时今事,不敢死亡以害殿下大业。望殿下早下定夺,时至而行,殿下践祚之日,即臣以死报殿下大恩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