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32章 孤臣危泣(1)
天子站立书房当中,手把着奏疏敲了敲书案,扣问道:“太子上奏了吗?”王慎答道:“回陛下,还没有。”天子看了他一眼,道:“那他成日在做甚么?他娘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就一语不发?”王慎道:“传闻殿下这几日并未出过门,想必是在思过。”天子一笑道:“他思的哪门子过?”王慎后背汗出,跪倒道:“陛下,殿下只是幼年无知,不晓得事情轻重,还望陛下开天恩善加匡导。”天子笑道:“你倒会替他抛清,他叫你一声阿公,果然不是白叫的。传闻那夜他长跪请罪,也是你出的主张?”王慎忙叩首道:“臣不敢,臣怎敢摆布青宫定夺?那是殿下本心,乞陛下明察。”天子道:“朕自是要明察的。你出趟宫,传旨太子和顾思林,申明日逢三,叫他们都来早朝。顾思林既写得动奏疏,想必还是转动得了的吧。”王慎忙连声承诺,承旨而去。
连续闹了数日,虽说为顾思林辩论不平的奏章也雪片般朝中书省压来,大理寺的案子却还是照前在检查,流出的供词亦与其前无二。天子闭口,太子幽居,加上十五夜事,众臣的口风静态却变得有些奥妙,奏章与日递加,张望者却愈来愈多。顾思林的奏章,就在此无好歹的时节报到了省内。
几派犄角抵持,互詈忠奸,我为君子,尔是小人,此等言语,来往通报,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如同贩子,毕竟也闹不出花样。天子端坐其上听着他们喧华,亦不置可否,朝会散了,独自拜别。
中秋过完不到两日,中书省接到了一份实名弹章。奏事者却并非御史台的御史,而是刑部办理俘犯的都官员外郎。初时中书令何道然摆布难堪,未加理睬,但是再多几天,御史台的奏呈便又铺天盖地,纷至沓来,所弹事件与前次相仿,言辞却气愤狠恶了很多,不但同指顾思林成心贻误战事,擅权自专,貌似忠良,实包祸心。更有身居险要,手专处所,却与敌暗通款曲,企图窃国谋叛等不臣罪过。天子不该碍于皇太子情面,用心放纵养奸,该当正国法,明法纪,除此民贼巨蠹,以慰屈死将士黎庶之魂,安天下正臣直人之心如此。
张陆正不料他凸起此言,一时愣住,半晌方连连摆手道:“二殿下,这如何使得……臣是说,小女蒲柳贱质,又兼形丑陋陋,怎敢作配天潢贵胄……臣,臣万不敢。”
定棠微微一笑,道:“前面多了这个‘二’字,张尚书便奇特得很了吧?”张陆正不想他竟然会深夜拜访,勉强笑道:“二殿下从未驾临过舍间,说不奇特并非真相。”定棠笑道:“张尚书休要过谦,此地如果舍间,天下便无可安身立命处了。只是莫非就要如许站着说话,连口待客的茶水孤都讨不到吗?”张陆正这才缓过神来,忙道:“二殿下请。”宾主分坐无语,直待家人奉上茶来,定棠接过饮了一口,笑赞道:“好茶。”张陆正笑了两声,见他喝一口,叹一口,却始终不发一言,心中更不解他所来何意。定棠的目光超出了茶盏,打量了他半晌,见他脸上身上都透着不安闲,这才放下茶盏,笑道:“不速之客,敬之终吉张尚书但是卜出了这一卦?”张陆正难堪一笑,道:“二殿下谈笑了。”定棠道:“孤冒昧拜访,张尚书便如是想,也没有甚么不成理喻的。尚书一贯是个爽快人,孤也就不说弯话了,孤此来确有要事相求于尚书。”他话入正港,张陆正笑道:“臣不敢当,二殿下有事固然叮咛便是。”定棠望他半晌,方笑道:“听闻尚书膝下有二女,长女公子已适,小女公子年色少艾,及笄未久,尚且待字闺中。孤心慕已久,成心求为侧妃,敢问尚书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