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56章 十年树木(2)
阿宝轻声呼喊道:“殿下。”定权笑道:“历朝历代,太子都比天子要多,这是必然的事。只不晓得我的那棵树,今后会不会也成了多余。”阿宝偏头看着阑干边那棵最小的侧柏,冷静走到他身边,两手颤抖不止,游移半日,终究咬牙悄悄握住了他的右手。定权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却也并没有避开。两只手皆是冰冷的,只是现在,却连对方手指上每一个藐小的颤抖都能够清楚发觉。
天子对劲地笑了笑,起家道:“本日朝会便到此处吧,朝下赐宴,众卿各自去领用。”
阿宝面上略略变色,半晌才回神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君无戏言,殿下不记得了吗?”她轻怒薄嗔,定权却并不活力,随口笑道:“本宫并不是阿谁意义,本宫只是想说,李靖今后出了事,还望红拂援手。”
阿宝方欲答复,一个宫人入阁报导:“殿下,王常侍已在正殿等待。”定权忙起家,道:“我这就去。”未及相送,他已经仓促拜别,阿宝走到窗前,望着他的背影,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直到初五日的傍晚,定权再去昏省,天子仍然不肯相见。但刚折返了延祚宫,王慎后脚便跟了过来,向他传达了天子的口谕,言明日早朝,陛下敕令太子务必插手。定权伏拜起家,问道:“敕使自长州返来了?顾逢恩已经回了长州?长州安否?顾将军晓得了吗?”王慎虽知他思虑机灵,如这般四句问话皆切中关键,还是于心底感慨了一声,回道:“昨晚就已经返来了,和陛下在晏安宫中说了小半个时候。小顾将军已于廿九日到了,直到廿九日止,安然无事。”定机谋一思忖,又问:“那顾将军那边呢?他可曾晓得?”王慎感喟道:“殿下休提此事,本日收到了中书省报上来的奏呈,就是殿下站在殿外的当时候,陛下还正在做雷霆之怒。”定权蹙眉问道:“甚么奏章?”王慎感喟道:“还能有甚么?一日以内四百六十八份,皆是要求严惩齐王和张陆正的。至于顾将军清不清楚,老臣还真不好说了。”定权笑笑,点头道:“我晓得了。”看着王慎拜别,终又叹了口气。
定权冷静听完,心内冷冷一哂。万言不及一杯水,父亲对他这个兄长的措置,说到底还是轻描淡写至极。天子于明发上谕上说出这引咎自责的话语,臣下如果再不依不饶,说得刺耳些,便有勒迫君上的怀疑了。故而圣旨读完,虽无一人丁称遵旨,却也再无一人出列辩驳。他明知此时不该做如是想,但究竟忍不住还是想起:如果此次张陆正真的叛变,那么本日本身在这圣谕上的了局又会是如何?
定权渐渐放下了桓圭,虽奋力禁止,右手还是不住微微颤抖。便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他的娘舅和父亲,一面是疾如风,一面是徐如林;一面侵犯如火,一面却不动如山。比起他们来,本身的道行果然还是陋劣得很。
次日朝会,因自延祚宫列席,定权倒是比昔日偃起了一刻。卯时末刻至垂拱殿,文武臣工早已经分班站定,见他出去,一齐施礼道:“臣等见过太子殿下。”定权点头回意,独自至殿中东首站立。天子还是是辰时到达,众臣施礼火线站起家来,便一一出列,或婉和,或狠恶,或引经据典,或危言切谏。所为者,皆为正君纲,明臣纪,要求天子早日严惩两个乱臣贼子。说到狠恶处,竟有天子如果不肯纳谏,便要将性命兑在金殿上的意义。定权细细辨认,这些人中或有与本身亲厚的,或有平素底子未曾来往的,或有相传与二王暗通款曲的。一时候,亦分不清他们到底所求为何,是敌是友,偷眼觑看天子,他却还是神采如常,端坐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