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7章 惨绿少年(1)
许昌平不述启事,只是正色道:“臣是带七品衔转,何况詹府佐导青宫,任务严峻过于其他,何敢言‘委曲’二字?”
定权无妨他一口便分辩得如此明白,心下迷惑转剧,很久方道:“帮手本宫,上有正少二詹事,摆布有坊局,全部衙门里莫非只剩你一个总庶务的主簿了不成?”
他问得直白,许昌平也答得直白:“依臣之鄙意,陛下大抵是甚么人都不想用了,殿下觉得然否?”
太子差出的内侍骑了快马,跑了两三条街,终是截住了一起走马观花的许昌平。许昌平清算衣衫,再度施然登堂入室,微微一笑,四下稍一环顾,朝定权施礼道:“臣见过殿下。”定权这回没有起家,只是抬了抬手让座道:“许主簿请便。”许昌平亦不再推托,谢恩后便撩袍坐了,问道:“殿下宣召,可另有令旨?”定权着人将奁中纸条托付许昌平,笑问道:“如此行动,主簿没有贰言罢?”
许昌平道:“臣此语有谤君之嫌,先请殿下恕罪。李江远一狱,于世人眼中,起于帝师,兴于法司,其利尽归于殿下。岂不知本朝鞫谳之严,远甚畴前。李柏舟身处高位,又在议贵之列。此事若不得陛下默许,即使收罗编织再周到谨慎,又焉得终究成狱?”
许昌平道:“陛下所为不过二字,集权罢了。”
许昌平答道:“臣忝列寿昌六年进士科,以三甲第一百一十八名,授礼部太常寺博士,此次任满,转迁詹府主簿。”他的功名平常,经历亦平常,定权随口对付道:“哦?太常博士是正七品,詹府主簿厅首级是从七品,为何转迁反倒委曲了主簿?”
许昌平躬身行礼道:“臣不敢当。只是臣确有一二谏言欲报知殿下,虽臣位卑言轻,亦望殿下折节降指,猥身辱听。”他公然有话要说,只是不知所为何事。定权回顾望了望宫门,无法道:“本宫愿闻指导,只是此处说话大不便宜,我现在便还西府,许主簿如有话,无妨过府一叙。”
定权嘴角悄悄抽搐了一下,道:“愿闻其详。”
定权在西苑立足不出两月不足,虽则对外说的是抱恙疗养,但朝中晓得他实在是被天子惩罚禁足的也不在少数。许昌平身在詹事府,传闻了并不奇特,只是其中真正原因,除了天子齐王等数人,并不为外人所知。他不过一个七品小吏,不但知晓得如此清楚,竟然还敢在本身面前肆无顾忌地说了出来。想到此处,定权一张脸早已变色,放动手中的茶盏,冷冷说道:“日下朝中流言四起,说陛下与本宫失和。这类诽谤天家的昏言悖语,轻里说是在朝传谣,重里说就是大不敬。主簿虽是初迁至詹府,却也到底十年窗下,三载为官,断不至出言如此轻浮。这话是主簿从那边听得的,抑或是何人教主簿说的?”他年纪虽轻,但是一旦作色,鲜有不害怕者,许昌平却并未错愕,一拱手道:“殿下不必狐疑,不是陛下教臣来的,也不是齐藩教臣来的。是臣身为詹事府属官,职守本就是辅弼殿下,臣不过欲以一己之绵力,为殿下尽忠罢了。”
许昌平略笑笑,以见知情,道:“殿下母舅顾氏讳思林,一门簪缨,两朝亲贵。国舅自先帝皇初末年始即以枢部尚书身份辍部务提督京营,定新年后又以长州都督身份镇守长州,以御外虏。虽近年陛下分将分兵,国舅掣肘甚多,但军中旧部仍蔚为可观。长州乃本朝北门锁钥,襟山带河,国舅镇于彼,进可击虏,退可守城。势重权危,世人共鸣。”言及此处,俄然转口问道,“臣数年前曾到太长州一次,登危城深池而望大漠弓月,临万里长风,似可想见正正之旗,堂堂之阵。不知殿下鹤驾可曾驾临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