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
“恰是鄙人!”
“逐鹿城东南六里有蚩尤城。泉水渊而不流,霖雨并侧流注阪泉。”
城中之人,听了夸父这一语,微思了半晌,立马岔开了双腿,向着蚩尤的方向驰驱而去……
只见他右手挡着猛风,左眼微睁,向虚空望去:这苍茫六合,白纸纷飞,不知从何,婉转传来一阵极其苦楚忧愁的琴音。
“他是我魁隗之敌,我恨之入骨,又岂会与之胶葛,恋得半分?”
雨打在了歆懿的身上,可她却似豪无知觉普通,不觉冰冷,不堕泪水,只是将那废木用力地拥入了怀中。
榆罔四年,初春。
歆懿,并未一语,只是浮泛的望着那地上已成废木的断琴,念了一声:“娘亲。”
“那便甚好,但愿你记得本日之言,莫孤负我打通嬴焉的劳苦。”华姬撇了一眼歆懿,双手缩于袖间,冷目望向远方。
只见他忽将百斤之盐高举过了头顶,声音宏亮对着墙中之人喊道:
夸父绞首瞭望这一威耸城墙,心中之念又是加固了几分。
“你这叛国之女,竟还敢在此公开烧纸,祭奠亡魂,弹奏哀曲!”
榆罔淡然一笑,摇了点头,正欲走向火线,却不料虚空当中忽一猛风袭来,混乱了他的发丝,遮挡了他的眼眸。
榆罔三年(乙酉年)冬。
姜克(榆罔之父)末年,夸父每日而走,遁入林间,欲探得天下地理,人间土处所圆,分开了魁隗。
“你.......”
嬴焉见着此景不由心中肝火直起双拳紧握正欲上前给之经验,偶然之间余光一瞟,瞥见榆罔眉宇深皱,目如赤火。
“不福万民,岂有家国?”
“魁隗的非难不该由你承担,成王败寇古来皆是常事,并无谁对谁错。若说独一该当此责之人,那也应是天下君主,我炎帝榆罔。我既故意造福万民,结束这天下盘据,便也理答允担这赤血背后所需支出的代价。”
歆懿摸着羊毛披风的一角,抬起了头望着榆罔。
她的那副样貌,好像孤魂,又似幽灵,竟不由使榆罔之心随之一颤,在那一刻,忆起了多年前女娲殿中的女娥。
当日殿中的信誉如此的逼真,心中的怜悯悸动亦未曾撤退,可该保护的人却终是难以护其安然,任其为家国天下系命于刀口血韧,一世驰驱于满盈硝烟。
榆罔转过了身去,丢下了这一言,顺着来时之路,淡出了歆懿的视野。
——《魏地盘记》
魁隗之帝姜大汉自前次一役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整天唉声感喟,脸泛愁苦。而士气尽失,偶然复兴的他也终是将手中的实权转移到了亲族姜夸父的手中,图留一虚位。
可他这实权一握,却做出了一件让世人摸不着脑筋之事。只见他摇身一喊,一负担起了百斤之盐,不骑坐骑,不准人助,朝着逐鹿都城东南之向一起驰驱,屈膝跪在了蚩尤城之前。
不知不觉,叶已覆雪,百花凄零。
“此后,你便唤我做哥哥,由我保护着你。”
(点篇语)
“曾经是无情,现在是怜悯。怜悯虽不及爱,可倒是统统的开端……”
“你既已入主了落鸿苑,成了我榆罔的姬妾,便理应享用你该有的礼遇。你可公开祭奠,不会再有人阻你。”
“魁隗九世亲族族孙姜夸父,欲与蚩尤部族君主缔结天下联盟,以蚩尤马首是瞻,共逐万里国土!”
“如果你的娘亲尚在人间,又岂会愿你沉湎于孤苦,任人凌辱?”
蚩尤城,九黎蚩尤之都,以盐煮炼制之器,固城墙表里,百攻不得破。
或许是这些光阴姜姬的阔别,又或是即位以来身肩万民的重责,使他好久未曾听过这五弦琴音,禁不住心中多少念想,回过神来,已然随了那声的引领走到了落鸿苑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