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司马云也怔住了,千万没想到这笑呵呵的店家竟是个高人,因而王冲伸手去抱司马承舟便没遭到涓滴禁止,顺顺利方便让玉冠鹤氅的小童重新回归大地。
王冲不知隐士看不见李长安,心中悄悄腹诽,这老农提及酒来头头是道,如何三杯就醉了?
叶澜是个冷酷性子,她看着隐士背后藤箧却也心中恋慕,心想,青玄门中如果有这么多春秋壤,每一代弟子中又多出几个良才。
“洪炉一片雪,雪里一炉红……”王冲怔了怔,道:“成心机,就叫煮雪吧,凭这名字,我也不计算刚才那坛酒了。”
“诸位打住,打住。”王冲终究回过神来,伸手去抱司马云怀里的司马承舟,“给店家我一个面子,诸位快欢愉活喝酒便是,那谁,快给客人们倒酒!”
隐士连连道好,王冲却可惜地摇了点头,“可惜药材年份不敷,这酒也没法更进一步了。”
倏然之间,白云落于断龙湖畔,云中来人傲视谈笑,绝尘信步。
按他之前在淮安城里偶尔间闻声青玄门的顾风叶澜所说,来断龙湖边的撤除青玄门外,便还剩炼心宗、横山宗、鸦云观,那么剩下这三人,便该是鸦云观的了。
呼延老道吹胡子瞪眼,把右手负到身后偷偷摸摸掐了个心莲印,使出一招“束音成线”,对司马承舟痛骂道:“臭小子!再多嘴师祖可救不了你!”
“还敢顶撞!”呼延博一瞪眼,又偷偷使了招束音成线,低低道:“酒之一物最能乱心,他们横山宗可不管这些。”
“是隐士眼拙了。”隐士定定看了他一会,叹了一声,忽的又对着李长安面前的酒坛子嗅了嗅,“咦,有酒?还是好酒。”
“大承版图以内,道法受龙气压抑,但他驱物之时,竟谈笑自如……”
“说错了,九十年的。”隐士笑了笑,把血乌放到王冲身前,“店家,这能不能换几杯酒喝?”
他急冲冲来到门口。
司马承舟挺身抱拳,对王冲道:“鄙人司马承舟恩仇清楚,今后道友如有难处,可来炼心宗报我名号!”
隐士笑而不语,手一晃,不知从哪取出一件巴掌大的白玉锄,另一手往背后藤箧一摸,捏出一团拳头大小的新奇湿土,只见那黑土顶端长着一株嫩绿的草叶,还挂着颗颤颤巍巍的露水。
他喊了一句:“王掌柜,只怕这会儿不太会有客人来了。”
“这酒味好杀人!”
只见红叶碧水之上,青冥浩大,有白云朵朵起于远山之际,飘然飞来。
最后,却都放了归去,还是用桌上瓷盅斟了杯酒,“还是这瓷盅浅显无奇,能得真味。”
一个鹤氅玉冠、粉雕玉琢的孺子已站在门边,缓缓吟诵。
隐士问:“道友的酒有没驰名字?”
“你看……”王冲讷讷道:“客人不是来了么?”
“真的?”呼延老道猜疑不止。
王冲目瞪口呆。
作为东荒盧州第一大派炼心宗中长老,呼延博几时遇着过甚么遭苦衷,固然闭关不常出洞府,但上面弟子哪个不把他当太上爷供着。眼下,倒是被这横山宗的司马云堵得说不出话来。
隐士睁大眼睛看着王冲,心说,驱物之术用得如此圆融自如也就罢了,为何竟看不出此人用了道法?
他闭着眼睛,没一会,便喃喃道:“羯布罗香、雪参、鹿顶风,另有血乌,赤玉,九秋蓬?”
李长安见王掌柜欢畅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不由一阵无言,把鱼往桌上一放,“人走了,菜如何办?”
“客人但是有些醉了?”王冲谨慎问道:“热菜一会便好,只是筹办仓猝,只要鲜鱼、野菜和面食……”
他嘴上有愧,手上却无愧,已经捧着这株血乌跑向里间,未几时,就端着三套酒壶杯盏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