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说,祖孙也越加温情脉脉,又重头干脆了些家常,黛玉见着天气已晚,方才拜别。春纤早候在外头,一见黛玉,忙就上前搀扶,也不敢多说甚么。及等回到潇湘馆,紫鹃早迎了上来,又与黛玉梳洗,方打发了旁个小丫头,悄声问道:“女人,老太太那边,可有甚么话未曾?”
这般描述,休说黛玉,就是春纤一眼看来,也是心中一惊,蓦地生出几分惊奇——能使得妙玉如此,绝非平常。须知妙玉原分歧平常闺秀,此身原是在尘凡以外,端庄闺秀的大事与她无干,外头的大事更不必说,不过温馨度日罢了。
公然,黛玉两根翠绿般的手指原搭在茶盏上,听得这话,微微一顿后她倒是持续端起茶盏来吃了一口,才缓缓道:“我的情意,外祖母尽是晓得。夙来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原是端庄的事理,外祖母她天然最晓得明白的。只是到底伤了她的美意,我却也有些不安——这实在不是做小辈的孝心。”
“这话又是从何说来?”贾母如何不知,面上却越加带出一点慈和来,只双目开合间自有三分恼意。但是,再一眼看着黛玉只垂首坐在那边,非常乖顺,她又不免心下一软,感喟道:“你这孩子,这些个事儿,很不必你担忧,你只好好儿的便是。”
公然,黛玉自入了内里,妙玉便挥退了旁的小丫头,只考虑着留下春纤一个,因道:“崔妈妈也是与我说了,你平日是个好的,我自也信你。”春纤只觉心下一阵酸软,忙把头一垂,口中应道:“承妙玉师父之意,毫不孤负。”
“女人快别如许说,倒让她更加逞能。常日里也是闲着,天然随她去,总归端庄事儿却不能搁下。”紫鹃平日担忧春纤逞才,心气也高,虽外头瞧着暖和,到底内里分歧,原有当家做主的心,偏生是个丫环的命儿,常常成心规劝:“这等事,才是安生立命的本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尽力码字中。
春纤也知她们所思分歧,心下感慨,面上却不说话。黛玉不免感喟一声,心下道一声可惜,却也晓得这里头的端庄事理,只得将妙玉的信笺取来一看,当下不免一怔。
“甚么大事明日说不得,倒是让女人如此?”春纤与紫鹃一怔,忙忙问道。黛玉倒是一言不发,她们便也不再多问,且与黛玉略作梳理,又唤来两个小丫头并婆子或打灯或跟从的,春纤只便扶着黛玉一起畴昔。
她言辞当中带出昔日如海与贾家约订婚事,背面坦白,意在忏悔之事,黛玉夙来聪明,如何不知。当即亦是一叹,却不能细说。只是,她与紫鹃春纤日夜相处,天然不比旁个,原是亲信,有些话却也能略说两句:“我亦是如此与外祖母说的,总归私相授受,并非事理。舅母之心,人尽皆知,我何必从中又生一节?不过今后好生贡献外祖母罢了,也是全了这么些年的顾问。”
黛玉沉默半晌,才是道:“外祖母,我也深知,现在我无父无母,只能依托外祖母并舅家,自是与旁人家的女孩儿分歧。这原是常理儿,我自是明白,您休要为我的事担忧,反倒伤神。今后如有那等故意求娶,且是一说,若无这等,也是我的命罢了。只是一样,却得故意成心,并无抉剔。”
心下这么想来,贾母一番筹划未成,天然也觉有些索然,便拉着黛玉的手,摩挲再三,见着她娇羞冷静,垂首坐在近前,不免轻声道来:“你的情意,我已是明白。也罢,总归这是你的大事,也消合心遂意才是齐备。旧年你母亲读书识字,成心读书人,我们方择了你父亲。虽说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到底心内快意,才是头一样的好处。好孩子,你有此心,我自会成全。只你分歧远了姐妹兄弟,总归一处长大,情分分歧,今后也须相互搀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