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知她的心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悄悄一捏,便低声劝道:“放心,昔日爹爹在时,也曾提起顾家来,说着书香家世,最是出读书种子的人家。你那哥哥也是早早做了举人,若非有故,说不得早便春闱得中了。今番科考,必然能蟾宫折桂!”
春纤点头应道:“三女人天然是好的,依着我看来,倒是比琏二奶奶还强呢。二奶奶虽无能,到底远见两字上头,比不得三女人。旁的东西,三女人历练两年,却一定不如二奶奶呢。”她随口说来,心机却没放在这上面,一时瞧着外头的景儿,竟自有些恍忽起来。
她再没想的,旁人早就明里暗中想着她来。到底,黛玉生得丰度双全,气度飘逸。虽父母双亡,寿数却俱也有四十余,算不得刑克,且家世清贵,父为探花居高官,母为公侯令媛,又有贾母教养,端庄嫡出的女人,色色挑不出甚么不好来。做个次子三子的媳妇儿,却也未曾差了甚么。
听得这话,探春犹自皱眉,黛玉原是常有病症的人,倒是能想到一些,便道:“想来是王妃早有准数,想着二姐姐经心姐夫的事,旁个小事,甚么人做不得?顺手摒挡了,原也不难的。”
宝钗一听这话,面庞羞红,半日才低声道:“那又如何?有老太太在,这事儿再不必提,便是宝玉,我瞧着他也是偶然的。总这么磨着,我自家内心也不安闲。”
那王夫人听得这话,内心也有几分担忧,但想着已是有了陶家陶藉,那林黛玉不必担忧,至于旁个,那里又比得上
由此,三人便总理了事件,虽有各种难堪之处,倒也将府中打理得明白。黛玉在旁看着,倒与春纤叹道:“三丫头果然是个好的,偏是个女儿身,不然,竟也能支撑家业的。”
“母亲心疼我,方这般说来。”宝钗内心倒是明白,一时考虑起来,垂着眉低声道:“若论起来,我一定入她们的眼。不然,当初入宫待选,如何便将我黜落了……”
那霍长宁过有些病弱,面庞清癯,身形肥胖,便是大红袍服也不能将面庞衬得红润些,只一双眼睛,倒是清澈有神,倒增了几分精力。幸亏,他自来有几分书香气味,生得斯文暖和,言行行动也是高雅全面。世人见着如此,倒是将先前一番担忧放下,暗想:若说模样脾气,倒也算合宜。只病弱了些,可南安王府如许的人家,天然能请医延药,善加医治,好生将养数年,一定就不能成个划一人来。
可想着这个,王夫人便拿定了主张,常常成心提携举高宝钗。她自来如此,现在便稍有特别之处,倒也无人留意。唯有贾母瞧在眼底,心中生出几分不快来。但是现在将近年底,诸般事件繁忙,兼着黛玉偶然,又有陶家之事,她一时也提不出更好的人来,便临时压下不提。
世人连番看望,见她虽面色不华,到底精力还算健旺,方才放下心来。只王夫人本就用心宝钗之事,现在家务上头失了凤姐这一个臂膀,更加没了精力,实理睬不得。她先想着了李纨这个长媳,却又感觉是软和人,不免纵了下人,见着探春平日敏捷,又是府里端庄的女人,兼着年事渐长,也合该学些家务事儿,她便唤来两人,将家中噜苏之事,一并暂令协理。又思园中人多,恐失于看管,特请了宝钗,托她各处照看。
只是这些小我家,俱是被贾母拦了下来。她也不提旁个,只说且还舍不得这外孙女儿,想着再教养两年,便将这事悄悄避了去。倒将个探春也有些缠累出来,一时半日的,并说不得婚事来。
想到此处,宝钗便抬开端来,低声道:“母亲且细想,只消老太太内心不中意,便熬下去,又能熬几年呢?二姐姐只比我大一岁,现在已是出阁了。我若再熬个三两年,竟是个老女人,自家脸面且丢尽了,旁个甚么,再不必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