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就在此时,贾赦赏了两小我下来,一个唤作秋桐,一个唤作春红,皆是奉侍贾琏。
待得转头,凤姐静候两日,外头刺探的回话,与紫鹃所说并无二致。凤姐考虑半晌,便道:“现在且顾不得旁的,先将她弄出去才好,免得搁在外头,竟不好区处。”说着,她便寻了一声素净衣裳,又特特素面儿不上妆容,竟就去寻贾母。
一时贾赦佳耦过来,贾母自是一番发作:“你们统共就琏儿一个儿子,竟也不知管束!这外头纷繁扬扬传得甚么,你们做父母的,竟也半点不晓得?”
听得这话,凤姐不由低头摸了摸肚子,神采倒是比头前和缓了三分,口里却嘲笑:“也只得我一个念着他罢了!他与那贱人双宿□□,怕盼着我们娘两儿没了,好与那贱人腾处所罢!”
这话说得凤姐儿眼圈一红,不由伸手将那汤羹接了过来,低头吃尽了,方道:“你这两句话,倒说得我心气都平了。也是,现在闹将起来,我起不得身走不得步,又能如何?竟只能任凭他摒挡了!若要算计,倒也轻易,只肚子里这一肉,又有大姐儿,总要为他们积阴德才是。”
平儿早避开了去。
那尤二姐早有出来同住,求个端庄二房名头的心,现在贾琏开口,又说得名声紧急,见着长辈做主等等,她心软意活的人,天然答允。又要慌乱,一则是贾琏伤处,一则是箱笼金饰等物。
凤姐由此考虑半晌,便令人将内里紧急再刺探明白,又考虑着寻了紫鹃来,且问她几句细故:“平儿虽说得明白,到底有个轻重,不比你自家说话,总有两句闲话。”这倒是刺探那尤二姐等人的脾气了。
这一来,贾母不由一惊,拄着拐杖站起家来:“你这是如何了?”
一起上,贾琏只觉脸面顿失,凤姐冷眼瞧他描述,内心嘲笑,面上却一丝不露,归去便往床上一趟,盖着被子便如果睡了去。贾琏待要说话,张了张嘴,瞧着那被下凸起的肚腹,又一个字也说不得了,只一味告饶告罪,方去外头寻平儿。
贾母方令他们佳耦归去。
这一番讨情,倒更加显得她待贾琏有交谊,连着邢夫人也再无旁话,只气得连声将人拿来。凤姐却还说:“我现在有了身子,也不好服侍二爷,只说有平儿在,竟也罢了。她平日也是个好的,本想着过了孝,我便摆两桌酒菜使她端庄做了二房,也是平日的情义了。不想,二爷早在外头寻了好人来!这寻了人倒也罢了,没得这般坏了名声走了礼法的,旁人听了,岂不是一家子脸面都没了?现在旁的且顾不得,快些将人请出去,大被一盖尽数讳饰了也就是了。”
凤姐眼圈儿一红,上前便扑在贾母膝上,哭泣起来。
也难怪她吃惊,凤姐为着这事用心,兼着现在月份渐大,一发辛苦,两日未曾好睡,此时没个脂粉讳饰,更加显得脸儿黄黄,眼儿凸起,竟没个精气神。
“你错了甚么,这回不说,还要挨到我没命的时候说去?”凤姐嘲笑一声,便将对贾琏的怨怒之意皆尽压下,且要细细摒挡事物:“只你说的不错,且要细细刺探明白才是。去,将那几个一个一个叫来。”
贾母慌得忙一番安慰,又瞧着气象不对,只留下一个鸳鸯,旁个皆尽遣出。
平儿将凤姐扶到榻上坐好,又令人细心,方自家令人将旺儿叫来,次又有兴儿、喜儿等,细细审了清楚,方晓得那贾琏偷娶尤二姐,并未曾穿红着绿,也没个媒人聘书,不过是寻了一处屋子妆饰了,素服素轿抬出来的,便是处所,也是远着贾府,恰在花枝巷子那边。又有尤二姐一等秘闻,俱是会说清楚,并不半点讹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