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王夫人临行之时,特特往薛家来向薛阿姨道:“我现在不在这里,mm好歹替我照顾着些儿。老太承平日又疼宝丫头和琴丫头,天然也是要教来住的;我同老爷都往外去了,独留三丫头一人在此,却也不幸见的,教他姊妹多往这里来寻他说话儿。”薛阿姨承诺了,一时送了王夫人归去,便将此语同薛蜨几个说知。薛蜨闻言,乃笑向他妹子道:“如何,我说不错。公然我们阿姨放心不下,要教我们替他作个耳目呢。”宝钗本就将王夫人之意猜得九成,又闻他哥哥这话,那有不明白的?是以想了一回,便问薛蜨道:“依哥哥之计,我们却该当如何?”薛蜨笑道:“你爱如何就如何,不必决计做甚么。他们都往外去了,还管得着这里的事不成?况这是他们贾家的事,同我们薛家有甚么干系?没得教人嚼舌根子。”宝钗闻言,却又想起当日偶尔听来的那两个丫头之语,不由生了忿意,乃道:“恰是。他们自他们,我们自我们。”薛蜨知贰心下明白,也便不再多说,不几日便往外伴驾去了。
冯岩听得这话,怔了一阵子,却道:“我不想明白,也明白不来,更加学不来;若教我如此,还不如甚么都不干来得安闲。”瑧玉闻他这话,忙道:“你同我们说罢了,可别同别人也说去。不肯就不肯罢了,谁逼着你未曾?”冯岩嘲笑道:“我又岂是情愿甚么都不做的!”待要再说,又觉本身讲错,乃住了口,半晌道:“我往前面练拳去。”话音未落,便起家往外去了。
薛蜨闻他这话,倒为一惊,随即心下惨伤起来,暗道:“他现在这话,倒是怕扳连与我,要同我抛清的风景;只是我又如何忍得?”是以强笑道:“哥哥这话,是要不认兄弟的了。”瑧玉笑道:“你清楚知我意义,却非要断章取义;我们一起这些年,我还不晓得你的不成?”薛蜨道:“你既知我,也不该有此话了。”瑧玉闻言,知贰情意已决,却也没法,乃自想道:“他既已痴心如此,此事更是只可成,不成败了。一旦此事不成,却不害了他?”因又想起黛玉来,乃想道:“不独十三如此,玉儿也是个痴心的。说不得就为了他两个,也要搏上一搏才是。”如此想定,便向薛蜨笑道:“我不过一说,你又急了;今后不说便是了,我们往前面看霦琳去罢。”因而便同薛蜨也往前面去。一时无话。
宝钗见那婆子走了,忙拉着黛玉笑道:“如何?公然‘有福之人不消忙’。我正想怎生教你住过来,谁知天佑我们,不消操心想辙,悄悄巧巧就住过来了。到时就算房屋整修罢了,你只说懒待搬,可不就一向同我们住在一处了?”黛玉得了此信也自喜好,便向薛阿姨笑道:“说不得,又要繁忙阿姨了。”便起家向薛阿姨福下去。薛阿姨慌得扶住他道:“我的儿,好端端的,何为么行起礼来!若尽管这们说,我就恼了。我素平常和你姐姐mm说,当时在府里住那些光阴,虽内心极疼你,面上却不好带出来;只恐那起小人瞧我们同你靠近,却说我们见老太太疼你,林哥儿又是个好的,故而上赶着凑趣。”一行说着,却又想起当日影影绰绰听得的那些言语,倒为悲伤起来,乃道:“这些暂不说罢;日前连你哥哥同宝丫头他哥哥好,尚且有人说呢。那些没天理的倒不说你兄妹两个为人作人配人疼,且编排这些。”
却说黛玉自他哥哥去后,便清算了东西,要往荣府里来暂住。宝钗亦将同他母亲合宝琴往这里来的,薛阿姨身分习也甚垂怜黛玉,便想着教他也往梨香院来,只是恐贾母不肯,迟疑了一回,便向宝钗说了。宝钗听他母亲这话,乃笑道:“妈纵有非常疼林丫头的心,也不成超出老太太去。若要看管他,那边看管不得的?”薛阿姨道:“虽是这话,到底挪过来便宜些。那日我略问了问他,也是情愿同我们一处住的。”宝钗闻言,乃暗想道:“现在阿姨往外去了,府中只得一个主子,少不得要将这牌打乱重洗,此时来此,倒不为稳妥。只是老太太之美意难却,况现在这府中也有些亏空的风景,少不得要往别处去寻趁的;再有阿姨临行前的那话,想来是要在这里久住了。”是以心下苦思有何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