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人间之事多有巧的。那日黛玉往贾母这边省过,正同宝钗在那边说话儿,忽见邢夫人的丫头春喜来了,对几人笑道:“我们太太请几位女人畴昔有话说的。”他姊妹闻言,便往邢夫人院中而去。邢夫人见几人来了,忙命看座,说了几句家常话儿,乃笑道:“你们姊妹常日只在府里,可也不闷得慌么?前日我同老太太说了,现在将至端阳,这京里的人家多有走动的。你们现在也都大了,不若过几日就同我往其别人家里顽去。”又对宝钗黛玉几个笑道:“我且托个大,三位甥女儿也同我们这里的几位女人一道去罢,人多也好热烈些。”他姊妹闻言忙欠身告谢,邢夫人留意看几人神采,见并无不肯的,方放下心来道:“谢甚么!原是我跟着叨光了。瞧着你们姊妹一个个生得花朵儿也似,可不是往我这脸上贴金么?”说着,几人笑了一阵,方告别出来。
却说宝玉一起往房中来,见了袭人便笑道:“你再去教阿谁做活的女孩子给我做一个扇套子罢。”袭人便问那一个那边去了,宝玉道:“原是我拿着去同林mm做的比,惹了他不快,就把阿谁铰了两段,我又不好说他甚么。再做的时候,多给他些银子,教他就依着这一个做来。”袭人闻言只叫得苦,道:“那边是甚么外头女孩子做的?原是史大女人做了给你的。我两个商讨着哄你顽,故说是外头人做的。现在可如那边呢!”宝玉闻言,乃悔之不迭,道:“这可如何说!白孤负了他的心机。”乃顿足不迭,又想如何同湘云解释。
凤姐儿见邢夫人如此经心,也甚为感戴,因又笑道:“我前日闻人说,二太太有些话儿要说似的,倒像不太愿教几个mm出去呢。”邢夫人因嘲笑道:“他忒也昏愦得不像了。京中各家女眷皆如此,他只恐丢了本身面子,莫非教几个丫头都迟误了不成?他自野生的女人原是送往宫里去了,就不管旁人的事儿了!”本来王夫人因只是个五品恭人,同其他世家女眷相会之经常恨本身身份不敷,故向来未曾领着几个女孩子往别人家去的。邢夫人却觉这般不是长法,因而一意往贾母那边禀了。贾母平日虽待邢夫人淡淡的,然也觉他此话有理不好驳得,只得允了,直把王夫人气了个倒仰,又不敢说得,只得自回房活力。一时他婆媳两个说罢,凤姐方出来往本身房中去讫。
偏那日湘云去寻黛玉顽,正见桌边丢着那两半截扇套子,拿起来一看,见同本身做的普通无二,乃唬了一跳,问黛玉道:“这是那边来的?”黛玉笑道:“二表哥从内里得的,说是有个扎花扎得好的女孩子,烦他做了一个,拿来送我,又有的没的说了那们些子话。我不耐烦,故铰了。”本来黛玉闻宝玉那话,便想如果湘云所赠,他岂有拿来送本身的;故只道本身错记了,为同宝玉负气铰了两段,若知是湘云所做,决然不至如此的。湘云却本要避人耳目,见黛玉如此说,虽心下不快,亦知黛玉未曾扯谎,定然是宝玉听信了袭人的顽话,故有些怏怏的,更不敢将此中原委同黛玉说知,又委偏言了几句话,便回房了。恰他家中令人往这边来接他,乃负气回了贾母,自回家去讫。宝玉闻湘云归去,知是恼了,只得深思今后如何赔罪,好歹令他回转。临时无话。
瑧玉那日归去,便将此事同薛蜨说了。两人商讨已定,翌日便请贾琏出来吃酒。及至酒过三巡,瑧玉便笑向贾琏道:“前日同东府里珍大哥哥吃酒,提及你们府上往那祖茔四周买农家之事,又说二表哥也要买的;方知那处原是我父亲一个门人家下的财产,他有些执古性子,珍大哥哥同他说了半日,只是不肯。他日我同二表哥去问他一声罢。”贾琏亦听贾珍说过此事的,见瑧玉肯为帮手,乃心下大喜,忙举杯道:“多谢表弟之情。”说着,一饮而尽。瑧玉同薛蜨亦饮了,又吃了一阵子,见贾琏已有了三分酒,二人对视一眼,薛蜨乃道:“表哥常日在京里走动,听到过火么你们府上的话儿未曾?”贾琏闻言便知内里有些原因,乃道:“愿闻其详。”薛蜨笑道:“原也不是甚么大事情,昔日也曾听的。不过是有人道你们府上福分甚大,二老爷先得了一个射中带贵气的女儿,又得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哥儿,连圣上都有耳闻;现在你家侄儿又是元月月朔的生日,大师未免又想起之前的事儿来,故有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