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瑧玉见张嬷嬷出去了,心下又自想道:“当日我瞧那书中所写,不过对这绛珠仙子有些可惜之意罢了;这一世却成了本身妹子,这些年相处下来,方觉那书中言语那边说得出他非常之一的好处。只是现在我是他唯一可靠之人,若事不成,不免扳连于他;若我事成,却不免要将这身份公诸天下;纵我二人本自以兄妹之礼相待,却也难以教天下之人尽信;或于玉儿名声有碍。”
迎春闻言心中惶恐,情知佳言所说为何人,面上不免带出些神采来;佳言见他如此,乃俯身向他耳边,温声道:“娘子不必惶恐。却忘了他当日害你之事么?他此乃是咎由自取,纵是老天报应,也只报应在我身上罢。”迎春听他这话,前面却还罢了,闻得最后一句,忙掩他口道:“不成混说。”佳言见迎春如此做派,倒笑了,自作势往脸上打了一掌,顺势握住迎春手道:“谨遵夫人之命,再不混说了。”
佳音闻言,却略略飞红了脸,很久方悄笑道:“我两个却还算相得,他也并不提纳妾之事。我前番略试了一回击段,寻了些不是,要将他一个通房打发了去;他也并未曾说甚么的,由着我打发了。况他又没有了母亲,现在家中之事却全由我作主;不过也同在家没有甚么两样。”柳氏便放心下来,又笑道:“现在也这时候了,你只顾往我这边来,还未曾去见你嫂子呢。待用罢了饭,还是去望一眼是端庄。若怕过了病气,隔着门说两句话便是了。”一时摆上饭来,母女两个用过了,佳音公然往迎春房里看了一回,方才返来同他母亲说话。
现在将近乡试,佳言也略知本身之能,是以心下笃定;况现在迎春正在装病卧床,柳氏见他如此,却也将心机放于别处去,是以倒可贵有些闲暇工夫。现在见柳氏同佳音如此去处,倒也好笑,待佳音出去后,便往迎春房里去;因见只要几个亲信丫环在内,便教将帘子拉上,笑道:“快扶你们奶奶下来梳洗,待音儿走时出去奉上一送,也好松快松快。”绣橘闻言忙应是,便同缀锦两个一道扶了迎春起家,换了衣服;连环捧上一盏桂圆茶来,迎春呷了两口,便往椅上坐了。佳言见状笑道:“倒是委曲夫人了。且耐烦些日子;待我落第返来,夫人便可消闲几日,换一小我往床上躺着去。”
张嬷嬷闻言心下一惊,忙跪下道:“老奴无状,求大爷恕罪。”瑧玉见他如此,便笑道:“你也不必惶恐,且先起来罢。这些日子你服侍玉儿甚是经心,我也是晓得的;如有话,直说便是。”张嬷嬷闻言谢了起家,却又沉吟了一回,方吞吞吐吐道:“现在郡主年事也渐长,恰是要议亲的时节;虽是现在正在林老爷孝期中,却也要替郡主略略看相起来才是。只是老奴平日里瞧着,郡主倒是有些个不舍大爷的意义;大爷心下却也要早替郡主作个主张的。”
柳氏笑道:“你不说他倒罢了,若提及来,倒有一场好笑。”佳音忙问为何,柳氏便将佳言前番意欲纳妾之事说了,道:“本来要往他房里放几个通房,却只扭着不该,不过是想妆个狷介模样出来,也好教人瞧着是我这个嫡母苛待了他似的。现在娶了亲,还未过多少日子,便动了纳妾心机,倒是教我驳了归去。”说着却又想起了甚么似的,乃问佳音道:“你同姑爷却如何?”
房中丫环见他这般,无不掩口而笑;迎春飞红了脸,忙将本技艺夺将出来,嗔道:“这们大的人了,却只顾顽笑。”佳言也笑了一回,刚正色道:“我先往外去了。内里天热,待人来报再扶你们奶奶出去才是。”绣橘一干人皆应是,佳言方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