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闻得瑧玉这话,虽未曾说完,却也大略知是甚么意义;一时不免感慨起来,乃点头应了。瑧玉见他如此,乃欣喜道:“现在尚不知甚么风景,你且不必如此。还是先清算东西是端庄;同阿姨那处也说一声儿,外祖母那边却也需告一声的。”一面便教紫鹃雪雁等人替黛玉清算衣服;又遣人往各处去告。及至明日,便亲送了黛玉往宫里去。
当下迎春这厢暂无别述。那厢保龄侯史鼐又迁委了外省大员,不日便要带了家眷去上任;因觉湘云如本年纪也大了些,意欲要先与他定了婚事,再行往外去。届时过个三五年,便可返来结婚。陈氏同卢氏如此议了,因湘云现在正住在贾府,便筹议了往这边拜见;谁知贾母闻言,却道:“云儿年纪尚小,况你们现在急着要往外去,天然仓促,那边挑得甚么好亲来?况我也舍不得就教他往外去了。不若你们自去,我教他在我这里住着,再渐渐挑一门婚事是端庄。”卢氏同陈氏闻言,也不好再说得,只得告了一声退出来了。
那鹏宇虽为佳言亲父,却也因他为庶出,一向不甚在乎;况其长年在外交战,家中只得柳氏同佳言佳音两个,是以柳氏竟可肆意为之。虽不敢过分猖獗,却也未曾加甚么看管。如此佳言长至十几岁上,鹏宇调任回京,却俄然对其上心起来;先是寻了人教诲佳言进学之事;待得佳言中了秀才,又立逼着柳氏将其认于膝下。柳氏既是要妆贤惠,自是无可采纳;心下却唾骂不断。因他只得佳音一女,倒是想本身再得一子的;现在认了佳言,上了族谱,这嫡宗子之位可不与了他去?只是他每日既说爱佳言如同己出,现在倒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将下来。
只是佳言虽无绝世之才,却也算得是个聪明之人,缘何一向未曾中得举人,不过秀才功名?本来这也是他韬光养晦之故,更多蒙柳氏心狠手辣之德。那鹏宇是武将出身,佳言却生得孱羸,断无交战疆场之力,是以只要读书这一条路好走。那柳氏原就视他如眼中之钉,若他读书稍有进益,可不给本身招祸?况当日鹏宇不在家中;他一个小小孩童,只求自保便是老天垂怜,那边有甚么读书心机;到得鹏宇返来,却一朝看重于他,方才渐渐地闪现些端倪。
转眼夏去秋至。那日瑧玉自宫里返来,却对黛玉道克日太妃不佳,教他明日去省;黛玉闻言倒有些惊奇,乃道:“我前些日子才往宫里去,当日太妃娘娘另有说有笑的;如何现在便道身子不爽起来?”瑧玉道:“想来大哥之人,身子原弱些。况现在气候转凉,或是冒了风也未可知。本日我出来存候,太妃却同我说悠长未见你,似是有些胡涂的风景了。现在宫中各嫔妃皆为之减膳谢妆,今上又命将宴乐俱免——”说至这里,便顿了一顿,道:“不若你往宫里住些日子,我瞧太妃倒是当真喜好你的。”
黛玉先前闻得宫人来报,便忙放了书站起家来候着,现在见那位平妃娘娘出去,乃施礼道:“请娘娘安。”平妃亦含笑低声道:“郡君免礼。”一面却又高低打量了黛玉一番,眼中似有个怅惘之意,乃笑道:“太妃娘娘还未曾醒么?”黛玉低声道:“还未曾呢,方才睡下。”平妃便点头,尚未及说甚么,便见一个宫人往内里来,道:“太妃娘娘醒了,问谁在内里,教娘娘同郡君出来呢。”二人闻言,便又随宫人往里间而去。
【第一百零五回】怨上怨旧事结新恨·思中思新人引旧愁
只是这此中密辛,迎春却并不知很多,连同柳氏当日抱病之事,佳言也未曾同他说知;故而只道佳言因非柳氏所出,是以同他不睦。现在既是柳氏教其不必来存候,便自往房中待着,也不往内里来;不过身边只要绣橘等人时方下地走上一回。邢夫人因知他是装病,也毫不担忧,不过常往这边来瞧他;柳氏也并不狐疑。临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