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忙道:“一夜叫的是谁?”小丫头子说:“一夜叫的是娘。”宝玉试泪道:“还叫谁?”小丫头子道:“没有闻声叫别人了。”宝玉道:“你胡涂,想必没有听真。”
王夫人听了这话不错,本身遂低头想了一想,便命人请了宝钗来分晰前日的事以解他狐疑,又仍命他出去照故居住。宝钗陪笑道:“我原要早出去的,只是姨娘有很多的大事,以是不便来讲。可巧前日妈又不好了,家里两个靠得的女人也病着,我以是趁便出去了。姨娘本日既已晓得了,我恰好明讲出道理来,就从本日辞了好搬东西的。”王夫人、凤姐都笑道:“你太刚强了,端庄再搬出去为是,休为没要紧的事反冷淡了亲戚。”宝钗笑道:“这话说的太不解了,并没为甚么事我出去。我为的是妈迩来神思比先大减,并且夜间早晨没有得靠的人,通共只我一个。二则现在我哥哥眼看要娶嫂子,多少针线活计并家里统统动用的器皿,另有未齐备的,我也须得帮着妈去摒挡摒挡。阿姨和凤姐姐都晓得我们家的事,不是我扯谎。三则自我在园里,东南上小角门子就常开着,原是为我走的,保不住出入的人就图省路也从那边走,又没人盘问,设若从那边生出一件事来,岂不两碍脸面。并且我进园里来住原不是甚么大事,因前几年年纪皆小,且家里没事,有在外头的,不如出去姊妹相共,或作针线,或顽笑,皆比在外头闷坐着好,现在相互都大了,也相互皆有事。况姨娘这边积年皆遇不遂心的变乱,那园子也太大,一时照顾不到,皆有干系,唯有少几小我,便能够少操些心。以是本日不但我执意辞去,以外还要劝姨娘现在该减些的就减些,也不为失了大师的体统。据我看,园里这一项用度也竟能够免的,说不恰当日的话。姨娘深知我家的,莫非我们当日也是如许萧瑟不成。”凤姐听了这篇话,便向王夫人笑道:“这话竟是,不必强了。”王夫人点头道:“我也无可答复,只好随你便罢了。”
宝玉听了这话,不但不为怪,亦且去悲而生喜,乃指芙蓉笑道:“此花也须得如许一小我去司掌。我就料定他那样的人必有一番奇迹做的。固然超出苦海,今后不能相见,也免不得伤感思念。”因又想:“固然临终未见,现在且去灵前一拜,也算尽这五六年的情常。”
贾母听了,点头道:“这倒是正理,我也正想着如此呢。但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如何就如许起来。我的意义,这些丫头的模样利落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能够给宝玉使唤得,谁知变了。”王夫人笑道:“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只是他命里没造化,以是得了这个病。鄙谚又说,‘女大十八变’。何况有本领的人,未免就有些调歪。老太太另有甚么未曾经历过的。三年前我也就留意这件事。先只取中了他,我便留意。冷眼看去,他色色虽比人强,只是不大沉重。若说沉重知大礼,莫若袭人第一。虽说贤妻美妾,然也要脾气和顺举止沉重的更好些。就是袭人模样虽比晴雯略次一等,然放在房里,也算是一二等的了。何况行事风雅,心肠诚恳,这几年来,从未巴结着宝玉调皮。凡宝玉非常混闹的事,他只要死劝的。是以品择了二年,一点不错了,我就悄悄的把他丫头的月分钱止住,我的月分银子里批出二两银子来给他。不过使他本身晓得更加谨慎学好之意。且不明说者,一则宝玉年纪尚小,老爷晓得了又恐说迟误了书;二则宝玉再自为已是跟前的人不敢劝他说他,反倒纵性起来。以是直到本日才回明老太太。”贾母听了,笑道:“本来如许,如此更好了。袭人本来从小儿不言不语,我只说他是没嘴的葫芦。既是你深知,岂有大弊端的。并且你这不明说与宝玉的主张更好。且大师别提这事,只是内心晓得罢了。我深知宝玉将来也是个不听妻妾劝的。我也解不过来,也从未见过如许的孩子。别的调皮都是应当的,只他这类和丫头们好倒是难懂。我为此也担心,常常的冷眼检察他。只和丫头们闹,必是人大心大,晓得男女的事了,以是爱靠近他们。既细细查试,究竟不是为此。岂不奇特。想必原是个丫头错投了胎不成。”说着,大师笑了。王夫人又回本日贾政如何嘉奖,又如何带他们逛去,贾母听了,更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