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赶紧接着问道:“但是前儿闻声姨太太肝气疼,要打发人看去,厥后闻声说好了,以是没着人去。依我,劝姨太太竟把他们别放在心上。再者,他们也是新过门的小伉俪,过些时天然就好了。我看宝丫头脾气儿温厚战役,固然年青,比大人还强几倍。前日那小丫头子返来讲,我们这边还都赞叹了他一会子。都象宝丫头那样气度儿脾气儿,真是百里挑一的。不是我说句莽撞话,那给人家做了媳妇儿,如何叫公婆不疼,家里上高低下的不宾服呢。”宝玉头里已经听烦了,推故要走,及闻声这话,又坐了呆呆的往下听。薛阿姨道:“不顶用。他虽好,到底是女孩儿家。养了蟠儿这个胡涂孩子,真真叫我不放心,只怕在外头喝点子酒,闹出事来。幸亏老太太这里的大爷二爷常和他在一块儿,我还放点儿心。”宝玉听到这里,便接口道:“阿姨更不消悬心。薛大哥相好的都是些端庄买卖大客人,都是有面子的,那边就闹出事来。”薛阿姨笑道:“依你如许说,我敢只不消操心了。”说话间,饭已吃完。宝玉先告别了,晚间还要看书,便各自去了。
宝玉道:“师父说,lt;lt;孟子gt;gt;好懂些,以是倒先讲lt;lt;孟子gt;gt;,大前日才讲完了。现在讲。上论语呢。”贾政因看这个破承倒没大改。破题云:“言于舍杨以外,若别无所归者焉。”贾政道:“第二句倒难为你。”夫墨,非欲归者也,而墨之言已半天下矣,则舍杨以外,欲不归于墨,得乎?“贾政道。”这是你做的么?“宝玉承诺道。”是。“贾政点点头儿,因说道。”这也并没有甚么超卓处,但初试笔能如此,还算不离。前年我在任上时,还出过lt;lt;惟士为能gt;gt;这个题目。那些童生都读过前人这篇,不能自出机杼,每多抄袭。你念过没有?“宝玉道。”也念过。“贾政道。”我要你另换个主张,不准近似了前人,只做个破题也使得。“宝玉只得承诺着,低头搜刮枯肠。贾政背动手,也在门口站着作想。只见一个小小厮往外飞走,瞥见贾政,赶紧侧身垂手站住。贾政便问道。”何为么?“小厮回道。”老太太那边姨太太来了,二奶奶传出话来,叫预备饭呢。“贾政听了,也没言语。那小厮自去了。
这里丫头们刚捧上茶来,只见虎魄走过来向贾母耳朵中间说了几句,贾母便向凤姐儿道:“你快去罢,瞧瞧巧姐儿去罢。”凤姐听了,还不知何故,大师也怔了。虎魄遂过来向凤姐道:“刚才平儿打发小丫头子来回二奶奶,说巧姐身上不大好,请二奶奶忙着些过来才好呢。”贾母因说道:“你快去罢,姨太太也不是外人。”凤姐赶紧承诺,在薛阿姨跟前告了辞。又见王夫人说道:“你先畴昔,我就去。小孩子家魂儿还不全呢,别叫丫头们大惊小怪的,屋里的猫儿狗儿,也叫他们留点神儿。尽着孩子贵气,偏有这些噜苏。”凤姐承诺了,然后带了小丫头回房去了。
这里薛阿姨又问了一回黛玉的病。贾母道:“林丫头那孩子倒罢了,只是心重些,以是身子就不大很健壮了。要赌灵性儿,也和宝丫头不差甚么,要赌宽宠遇人里头,却不济他宝姐姐有耽待,有尽让了。”薛阿姨又说了两句闲话儿,便道:“老太太歇着罢。我也要到家里去看看,只剩下宝丫头和香菱了。打那么同着姨太太看看巧姐儿。”贾母道:“恰是。姨太太上年纪的人看看是如何不好,说给他们,也得点主张儿。”薛阿姨便告别,同着王夫人出来,往凤姐院里去了。
贾政此时在内书房坐着,宝玉出去请了安,一旁侍立。贾政问道:“这几日我心上有事,也忘了问你。那一日你说你师父叫你讲一个月的书就要给你开笔,现在算来将两个月了,你到底开了笔了没有?”宝玉道:“才做过三次。师父说且不必回老爷晓得,等好些再回老爷晓得罢。是以这两天总没敢回。”贾政道:“是甚么题目?”宝玉道:“一个是lt;lt;吾十有五而志于学gt;gt;,一个是lt;lt;人不知而不愠gt;gt;,一个是lt;lt;则归墨gt;gt;三字。”贾政道:“都有稿儿么?”宝玉道:“都是做了抄出来师父又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