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命人送了药礼,抓了药来,调服下去。只半夜,尤二姐腹痛不止,谁知竟将一个已成形的男胎打了下来。因而血行不止,二姐就昏倒畴昔。贾琏闻知,痛骂胡君荣。一面再遣人去请医调节,一面命人去打告胡君荣。胡君荣听了,早已卷包逃脱。这里太医便说:“本来气血天生亏弱,受胎以来,想是着了些气恼,郁结于中。这位先生擅用虎狼之剂,现在大人元气非常伤其八九,一时难保就愈。煎丸二药并行,还要一些闲言闲事不闻,庶可望好。”说毕而去。急的贾琏查是谁请了姓胡的来,一时查了出来,便打了半死。凤姐比贾琏更急十倍,只说:“我们射中无子,好轻易有了一个,又遇见如许没本领的大夫。”因而六合前烧香礼拜,本身通陈祷告说:“我或有病,只求尤氏妹子身材大愈,再得怀胎生一男人,我愿吃长斋念佛。”
凤姐儿在屋里,只装不敢出声儿。气的尤二姐在房里抽泣,饭也不吃,又不敢奉告贾琏。次日贾母见他眼红红的肿了,问他,又不敢说。秋桐恰是抓乖卖俏之时,他便悄悄的奉告贾母王夫人等说:“专会作死,好好的整天家号丧,背后里咒二奶奶和我早死了,他好和二爷一心一计的过。”贾母听了便说:“人太生娇俏了,可知心就妒忌。凤丫头倒美意待他,他倒如许争锋妒忌的。但是个贱骨头。”是以渐次便不大喜好。世人见贾母不喜,不免又往下踏践起来,弄得这尤二姐要死不能,要生不得。还是亏了平儿,经常背着凤姐,看他这般,与他排解排解。
话说尤二姐听了,又感激不尽,只得跟了他来。尤氏那边怎好不过来的,少不得也过来跟着凤姐去回,方是大礼。凤姐笑说:“你只别说话,等我去说。”尤氏道:“这个天然。但一有个不是,是往你身上推的。”说着,大师先来至贾母房中。
凤姐听了没法,只得应着。返来只命人去找贾蓉。贾蓉深知凤姐之意,若要使张华领回,成何体统,便回了贾珍,悄悄遣人去说张华:“你现在既有很多银子,何必然要原人。若尽管执定主张,岂不怕爷们一怒,寻出个由头,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有了银子,回家去甚么好人寻不出来。你若走时,还赏你些盘费。”张华听了,心中想了一想,这倒是好主张,和父亲商讨已定,约共也得了有百金,父子次日起个五更,回客籍去了。贾蓉探听得真了,来回了贾母凤姐,说:“张华父子妄告不实,惧罪逃脱,官府亦知此情,也不究查,大事结束。”凤姐听了,心中一想:若必然着张华带回二姐去,未免贾琏返来再花几个钱包占住,不怕张华不依。还是二姐不去,本身相伴着还安妥,且再作事理。只是张华此去不知何往,他倘或再将此事奉告了别人,或今后再寻出这由头来昭雪,岂不是本身害了本身。本来不该如此将刀靶付与外人去的。是以悔之不迭,复又想了一条主张出来,悄命旺儿遣人寻着了他,或说他作贼,和他打官司将他治死,或暗中令人算计,务将张华治死,方剪草除根,保住本身的名誉。旺儿领命出来,回家细想:人已走了完事,何必如此高文,性命关天,非同儿戏,我且哄过他去,再作事理。是以在外躲了几日,返来奉告凤姐,只说张华是有了几两银子在身上,逃去第三日在京口地界五更天已被截路人打闷棍打死了。他老子唬死在店房,在那边验尸埋葬。凤姐听了不信,说:“你要扯谎,我再令人探听出来敲你的牙!”自此方丢过不究。凤姐和尤二姐和美非常,更比亲姊亲妹还胜十倍。
他父亲亦系庆儿申明,乐得人财两进,便去贾家领人。凤姐儿一面吓的来回贾母,说如此这般,都是珍大嫂子做事不明,并没和那家退准,惹人告了,如此官断。贾母听了,忙唤了尤氏过来,说他作事不当,“既是你妹子从小曾与人指腹为婚,又没退断,令人混告了。”尤氏听了,只得说:“他连银子都收了,如何没准。”凤姐在旁又说:“张华的供词上现说未曾见银子,也没见人去。他老子说:。原是亲家母说过一次,并没应准。亲家母死了,你们就接出来作二房。如此没有对证,只好由他去混说。幸而琏二爷不在家,没曾圆房,这还无妨。只是人已来了,怎好送归去,岂不伤脸。”贾母道:“又没圆房,没的侵犯人家有夫之人,名声也不好,不如送给他去。那边寻不出好人来。”尤二姐听了,又回贾母说:“我母亲实于某年代日给了他十两银子退准的。他因穷急了告,又翻了口。我姐姐原没错办。”贾母听了,便说:“可见刁民难惹。既如许,凤丫头去摒挡摒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