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少述。且说贾政又命他三人各吊一首,谁先成者赏,佳者分外加赏。贾环贾兰二人克日当着多人皆作过几首了,胆量逾壮,今看了题,遂自去思考。一时,贾兰先有了。贾环生恐掉队也就有了。二人皆已录出,宝玉尚入迷。贾政与世人且看他二人的二首。贾兰的是一首七言绝,写道是:
列羽葆而为前导兮,卫危虚于旁耶?
天何如是之苍苍兮,乘玉虬以游乎穹窿耶?
籍葳蕤而成坛畸兮,檠莲焰以烛兰膏耶?
余犹桎梏而悬附兮,灵格余以嗟来耶?
遂教美女习骑射。ゐ歌艳舞不成欢,布阵挽戈为得意。贾政写出,世人都道:“只这第三句便古朴老健,极妙。这四句平叙出,也最得体。”贾政道:“休谬加奖誉,且看转的如何。”宝玉念叨:
招之曰:
文*赊艘晕'*兮,漉ジふ以浮桂醑耶?
既窀穸且安稳兮,反其真而复奚化耶?
望ぱ盖之陆离兮,抑箕尾之光耶?
倩风廉之为余驱车兮,冀联辔而携归耶?
若夫鸿蒙而居,沉寂以处,虽临于兹,余亦莫睹。搴烟萝而为步幛,列枪蒲而森行伍。警柳眼之贪眠,释莲心之味苦。素女约于桂岩,ほ妃迎于兰渚。弄玉吹笙,寒簧击ぼ。征嵩岳之妃,启骊山之姥。龟呈洛浦之灵,兽作咸池之舞。潜赤水兮龙吟,集珠林兮凤翥。爰格爰诚,匪ぺ匪へ。发端乎霞城,返旌乎玄圃。既显微而若
炫裙裾之烁烁兮,镂明月觉得耶?
驱丰隆觉得比从兮,望舒月以离耶?
谁题忠义墓,千古独风骚。世人道:“更佳。倒是大几岁年纪,立意又自分歧。”贾政道:“还不甚大错,终不诚心。”世人道:“这就罢了。三爷才大未几两岁,在未冠之时如此,用了工夫,再过几年,怕不是大阮小阮了。”贾政道:“过奖了。只是不肯读书不对。”因又问宝玉如何。世人道:“二爷细心镂刻,定又是风骚悲感,分歧此等的了。”宝玉笑道:“这个题目似不称近体,须得古体,或歌或行,长篇一首,方能诚心。”世人听了,都立品点头鼓掌道:“我说他立意分歧!每一题到手必先度其体格宜与不宜,这便是熟行妙法。就如裁衣普通,未下剪时,须度其身量。这题目。名曰lt;lt;んを词gt;gt;,且既有了序,此必是长篇歌行方合体的。或拟白乐天lt;lt;长恨歌gt;gt;,或拟咏古词,半叙半咏,流利超脱,始能近妙。”贾政传闻,也合了主张,遂自提笔向纸上要写,又向宝玉笑道:“如此,你念我写。不好了,我捶你那肉。谁许你先大言不惭了!”宝玉只得念了一句,道是:
星驰时报入京师,谁家后代不伤悲!
期汗漫而无夭阏兮,忍捐弃余于灰尘耶?
雨淋白骨肉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尸。世人都道:“妙极,妙极!安插,叙事,词采,无不尽美。且看如何至四娘,必另有妙转奇句。”宝玉又念叨:纷繁将士只保身,青州目睹皆灰尘,不期忠义明闺阁,愤起恒王对劲人。世人都道:“铺叙得委宛。”贾政道:“太多了,底下只怕累坠呢。”宝玉乃又念叨:恒王对劲数谁行,んを将军林四娘,号令秦姬驱赵女,艳李ゐ桃临疆场。
面前不见尘沙起,将军俏影红灯里。世人听了这两句,便都叫:“妙!好个。不见尘沙起!又承了一句。俏影红灯里,用字用句,皆出神化了。”宝玉道:
叱咤时闻口舌香,霜矛雪剑娇难举。世人听了,便鼓掌笑道:“益发画出来了。当日敢是宝公也在坐,见其娇且闻其香否?不然,何体贴至此。”宝玉笑道:“闺阁习武,任其勇悍,怎似男人。不待问而可知娇怯之形的了。”贾政道:“还不快续,这又有你说嘴的了。”宝玉只得又想了一想,念叨:丁香结实芙蓉绦,世人都道:“转。绦。萧韵,更妙,这才流利飘零。并且这一句也绮靡秀媚的妙。”贾政写了,看道:“这一句不好。已写过。口舌香。娇难举,何必又如此。这是力量不加,故又用这些堆砌货来敷衍。”宝玉笑道:“长歌也须得要些词采装点装点,不然便觉萧索。”贾政道:“你只顾用这些,但这一句底下如何能转至武事?若再多说两句,岂不蛇足了。”宝玉道:“如此,底下一句转煞住,想亦可矣。”贾政嘲笑道:“你有多大本领?上头说了一句大开门的散话,现在又要一句连转带煞,岂不心不足而力不敷些。”宝玉听了,低头想了一想,说了一句道:不系明珠系宝刀。忙问:“这一句可还使得?”世人拍案叫绝。贾政写了,看着笑道:“且放着,再续。”宝玉道:“若使得,我便要一气下去了。若使不得,越性涂了,我再想别的意义出来,再另措词。”贾政听了,便喝道:“多话!不好了再作,便作十篇百篇,还怕辛苦了不成!”宝玉传闻,只得想了一会,便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