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正值宝玉从外而入,一见带了司棋出去,又见前面抱着些东西,料着此去再不能来了。因闻得上夜之事,又兼晴雯之病亦因那日减轻,细问晴雯,又不说是为何。上日又见入画已去,今又见司棋亦走,不觉如丧灵魂普通,因忙拦住问道:“那边去?”周瑞家的等皆知宝玉平日行动,又恐劳叨误事,因笑道:“不干你事,快读书去罢。”宝玉笑道:“好姐姐们,且站一站,我有事理。”周瑞家的便道:“太太不准少捱一刻,又有甚么事理。我们只知遵太太的话,管不得很多。”司棋见了宝玉,因拉住哭道:“他们做不得主,你好歹求求太太去。”宝玉不由也悲伤,含泪说道:“我不知你作了甚么大事,晴雯也病了,现在你又去。都要去了,这却如何的好。”周瑞家的发躁向司棋道:“你现在不是副蜜斯了,若不听话,我就打得你。别想着昔日女人护着,任你们作耗。越说着,还不好走。现在和小爷们拉拉扯扯,成个甚么体统!”那几个媳妇不由分辩,拉着司棋便出去了。宝玉又恐他们去告舌,恨的只瞪着他们,看已去远,方指着恨道:“奇特,奇特,如何这些人只一嫁了男人,染了男人的气味,就如许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守园门的婆子听了,也不由好笑起来,因问道:“如许说,凡女儿个个是好的了,女人个个是坏的了?”宝玉点头道:“不错,不错!”婆子们笑道:“另有一句话我们胡涂不解,倒要叨教叨教。”
现在且说宝玉只当王夫人不过来搜检搜检,无甚大事,谁知竟如许雷嗔电怒的来了。所责之事皆系常日之语,一字不爽,料必不能挽回的。虽心下恨不能一死,但王夫人大怒之际,自不敢多言一句,多动一步,一向跟送王夫人到沁芳亭。王夫性命:“归去好生念念那书,细心明儿问你。才已发下恨了。”宝玉听如此说,方返来,一起筹算:“谁如许犯舌?况这里事也无人晓得,如何就都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