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道:“他的年纪实在也不小了。前日闻声说还要给他说亲呢,现在又得等着了。嗳,另有一件事,――我们家这些人,我看来也是说不清的,且不必说闲话,――后日送殡各房的车辆是如何样了?”世人道:“琏二奶奶这几天闹的象失魂落魄的样儿了,也没见传出去。昨儿闻声我的男人说,琏二爷派了蔷二爷摒挡,说是我们家的车也不敷,赶车的也少,要到亲戚家去借去呢。”李纨笑道:“车也都是借得的么?”世人道:“奶奶谈笑话儿了,车如何借不得?只是那一日统统的亲戚都用车,只怕难借,想来还得雇呢。”李纨道:“底下人的只得雇,上头白车也有雇的么?”世人道:“现在大太太东府里的大奶奶小蓉奶奶都没有车了,不雇那边来的呢?”李纨听了感喟道:“先前见有我们家儿的太太奶奶们坐了雇的车来我们都笑话,现在轮到本身头上了。你明儿去奉告你的男人,我们的车马早早儿的预备好了,免得挤。”世人承诺了出去。不题。
凤姐不敢再言,只得含悲忍泣的出来,又叫人传齐了世人,又叮咛了一会,说:“大娘婶子们不幸我罢!我上头捱了好些说,为的是你们不齐截,叫人笑话。明儿你们豁出些辛苦来罢。”那些人回道:“奶奶办事不是今儿个一遭儿了,我们敢违拗吗。只是这回的事上头过于累坠。只说打发这顿饭罢,有的在这里吃,有的要在家里吃,请了那位太太,又是那位奶奶不来。诸如此类,那得齐备。还求奶奶劝劝那些女人们不要挑饬就好了。”凤姐道:“头一层是老太太的丫头们是难缠的,太太们的也难说话,叫我说谁去呢。”
凤姐听了,呆了半天,说道:“这还办甚么!”正说着,见来了一个丫头说:“大太太的话问二奶奶,今儿第三天了,里头还很乱,供了饭还叫亲戚们等着吗?叫了半天,来了菜,短了饭,这是甚么办事的事理!”凤姐仓猝出来,呼喊人来服侍,胡弄着将早餐打发了。恰好那日人来的多,里头的人都死眉瞪眼标。凤姐只得在那边顾问了一会子,又惦记取派人,赶着出来叫了旺儿家的传齐了家人女人们,一一分拨了。世人都承诺着不动。凤姐道:“甚么时候,还不供饭!”世人道:“传饭是轻易的,只要将里头的东西收回来,我们才好看管去。”凤姐道:“胡涂东西,派定了你们少不得有的。”世人只得勉强应着。凤姐即往上房取发利用之物,要去叨教邢王二夫人,见人多难说,看当时候已经日渐平西了,只得找了鸳鸯,说要老太太存的这一分炊伙。鸳鸯道:“你还问我呢,那一年二爷当了赎了来了么!”凤姐道:“不消银的金的,只要这一分平常使的。”鸳鸯道:“大太太珍大奶奶屋里使的是那边来的!”凤姐一想不差,回身就走,只获得王夫人那边找了玉钏彩云,才拿了一分出来,仓猝叫彩明登帐,发与世人收管。
李纨道:“就是鸳鸯我也奉告过他,我说琏二奶奶并不是在老太太的事上不消心,只是银子钱都不在他手里,叫他巧媳妇还作的上没米的粥来吗?现在鸳鸯也晓得了,以是他不怪他了。只是鸳鸯的模样竟是不象畴前了,这也奇特,当时候有老太太疼他倒没有作过甚么威福,现在老太太死了,没有了仗腰子的了,我看他倒有些气质不大好了。我先前替他愁,这会子幸喜大老爷不在家才躲畴昔了,不然他有甚么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