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因问:“你在那边来。”宝琴道:“在园里林姐姐屋里大师说话来。”贾母忽想起一事来,忙唤一个老婆子来,叮咛她:“到园里各处女人们跟前叮嘱叮嘱,留下的喜姐儿和四姐儿固然穷,也和家里的女人们是一样,大师照看经心些。我晓得我们家的男男女女都是‘一个繁华心,两只面子眼’,一定把她两个放在眼里。有人藐视了她们,我闻声,可不依。”婆子应了方要走时,鸳鸯道:“我说去罢。她们那里听她的话。”说着,便一径往园子来。
这里尤氏笑道:“老太太也太想获得,实在我们年青力壮的人,捆上十个也赶不上。”李纨道:“凤丫头仗着鬼聪明儿,还离脚踪儿不远。我们是不能的了。”鸳鸯道:“罢哟,还提“凤丫头”“虎丫头”呢,她也不幸见儿的。固然这几年没有在老太太、太太跟前有个错缝儿,暗里也不知获咎了多少人。总而言之,为人是难作的:若太诚恳了,没有个机变,公婆又嫌太诚恳了,家里人也不怕;如有些机变,未免又”治一经””损一经”。现在我们家里更好,新出来的这些底下奴字号的奶奶们,一个个心对劲足,都不知要如何样才好,少有不对劲,不是背后里咬舌根,就是挑三窝四的。我怕老太太活力,一点儿也不肯说。不然,我奉告出来,大师别过太常日子。这不是我当着三女人说,老太太偏疼宝玉,有人背后里牢骚还罢了,算是偏疼。现在老太太偏疼你,我听着也是不好。这好笑不成笑?”探春笑道:“胡涂人多,那里较量得很多。我说倒不如小人家人少,固然寒素些,倒是每天娘儿们欢天喜地,大师欢愉。我们如许人家人多,外头看着我们不知令媛万金蜜斯多么欢愉,殊不知我们这里说不出来的烦难,更短长。”